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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47:26 作者: 多梨
近了,才看清楚,杜明茶腰部未褪的玫瑰彩繪上,還有著一片暈紅,像是被按出來的。
沈歲知驚訝極了:「明茶,你腰上——」
「啊,是過敏,」杜明茶伸手摸幾下,耳朵紅紅,解釋,「老師用的彩繪顏料有點小問題……一不留神就這樣了。」
沈歲知關心:「那要早點看醫生呀,過敏這種事不能拖。」
杜明茶說:「你也是,怎麼背上拔了這麼多小罐?疼吧?還不如直接拔個大的。」
沈歲知懵了一下,臉頰爆紅:「下次一定。」
心虛的兩人聊了一會。
沈歲知無意間發現,和剛才比起來,現在的明茶嘴唇好像有些腫,尤其是下嘴唇,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似的,齒痕猶在。
努力游向哥哥的沈歲知心不在焉地想。
或許是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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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山莊中,夜色極濃,萬籟俱寂。
而這寂靜被一聲尖叫徹底打破。
負責值夜的人晚上睡了一覺,半夜口渴醒來,去客廳倒水,卻看到家中的女主人正在用碎鏡子自殘,白皙的胳膊上滿是深刻的劃痕。
急救車的紅燈閃爍,打破沉寂暗夜,有人忍不住打開窗子張望,還有人不耐煩地嘆氣:「怎麼又是這一家?有完沒完啊?」
沈淮與趕到醫院的時候,白靜吟的傷口已經得到妥善的處理、包紮。
空氣中滿布消毒水的刺鼻氣味,純白近乎於寂靜的房間中,白靜吟半坐在床上。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無袖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胳膊纖細脆弱,手背上扎著輸液器,正在安靜地接受治療。
當初令他父親沈從鶴一見傾心、甚至不惜強奪堂弟未婚妻的容顏,縱使如今枯瘦仍舊楚楚可憐,風姿動人。
只是看上去像是個脆弱易碎的珍貴人偶,眼睛眨的遲緩,長久地盯著某一件東西看,如同丟了魂魄。
聽到動靜,白靜吟終於抬頭,看到沈淮與後,她轉過臉:「你來做什麼?」
她聲音如羸弱的身體,沒什麼力氣,如同秋日即將凋零的植物。
沈淮與坐在她的病床前,看著虛弱的母親。
他不知道母親容顏如何,只是從長輩的私語中得知,母親極美,也是父親唯一能看清楚臉的人。
母親能看清楚臉龐的人並不止父親一個。
沈淮與終於說:「我來看看您。」
「即使離了婚也沒自由的人,有什麼好看的?」白靜吟疲倦地閉上眼睛,臉上只有蒼白,「我不想見你,沈淮與,你越長越像你父親了。」
自言自語著,她睜開眼,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沈淮與,看著他手上的黑色手套,規整的襯衫,慘澹一笑:「我怎麼會生下魔鬼的孩子……果然,子肖父……和家族小輩的未婚妻走的這麼近,難道你也要走你父親的老路了嗎?」
沈淮與波瀾不驚:「您又開始說胡話了。」
「胡話?」白靜吟苦笑,她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喃喃低語,「什麼算胡話?我一直敬重沈從鶴,將他當作最親近的老師,他卻在我婚禮當天把我關進他家裡,整整一個月……逼我嫁給他,又逼我懷孕……你覺著這些聽起來像胡話對不對?偏偏這些都是真的。淮與,你父親是個眼瞎的瘋子,你也一樣。」
說到最後幾個字,白靜吟攤開雙手,完全不顧手背上的輸液線開始回血:「你還小的時候,我問過你,你為什麼總是記不清家裡的叔叔伯伯呢?你當時怎麼回答我——」
沈淮與站起來:「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用,」白靜吟掙脫了輸液器,針頭劃破她手背上的肌膚,血液滴到床單上,而她好似未曾察覺,「你和我說,你看不清他們的臉。」
「和你父親一樣,看不清楚,只有線條,灰白,」白靜吟一字一頓,後面說的卻有些激動,「你為了一張照片找那麼久,是因為終於有能看清楚的人了,對吧?你明明知道她是沈少寒的未婚妻,卻還是接近她,難道你想讓她變得和我一樣嗎?!」
沈淮與冷淡:「別說了。」
「你是沈從鶴的孩子,我知道你們父子倆都在想什麼,」白靜吟呼吸急促,痛苦閉眼,「長久看不清楚人臉是不是讓你特別痛苦、枯燥?見到她後是不是就想占有她?是不是想把她關在房間中不讓出去?是不是想從白天到晚上不停地抱她?沈淮與,你壓根就不是愛,你只是基因缺陷導致的心理扭曲。摸著你的心問問自己,如果一開始也看不清她的臉,你還會想睡她嗎?」
沈淮與沒有與她繼續交談,他按下傳呼鈴,叫來護士。
護士發現白靜吟掙脫輸液線,大吃一驚,急忙查看她手背的注射情況。
重新拿來新的輸液線,當針頭刺破白靜吟皮膚時,她抖了下,像是回憶起極度痛苦的事情,神思恍惚,喃喃叫:「沈老師……」
沈淮與離開病房。
身後傳來白靜吟低低的哭聲,和護士的腳步聲、細密交談聲混在一起,成了這暗沉夜中的迷咒。
而他不曾回頭。
白修在病房外守著,等沈淮與出來後,他快走幾步跟上,只看到先生臉色沉若寒冰,沒有絲毫笑容。
每次看望完白女士後,他都會有一段時間的冷漠情緒。
白修對當初事情只聽聞一二,知道沈從鶴與白靜吟的關係曾經很好,甚至以師生相稱;但後面卻轉變為強取豪奪,以至於白靜吟對其感情徹底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