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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42:31 作者: 荔霧
一場久違的見面,不歡而散。
……
室外的風有些大,陸聞別深灰色的風衣衣角在腿側翻飛。
路邊車旁站著個黑髮黑眸的法國男人,他抬眸無意間看過去時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彼此都又陌生人似地錯開視線。
陸聞別很清楚對方的身份,那是秦安文現任丈夫的第一個兒子,卻並不從商,只活躍在藝術領域。從外貌上看或許會讓人懷疑他有亞洲血統,實際秦安文只是他的繼母。
至於這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陸聞別並不關心。
「他就是你今天見的人嗎?你的兒子?」看見從咖啡廳里走出來的秦安文時,諾埃迎上去好奇地問道,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
秦安文勉強笑笑,「嗯,是他。」
見狀,諾埃大概也猜到談話並不愉快,所以沒再多問,反正他今天來只是順路當個司機而已,對這位繼母的私事不太感興趣。
……
陸聞別坐進車裡,面無表情地吩咐司機開車。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兒?」司機問。
去哪兒……
陸聞別看向窗外,陰影沉澱在眼底,半晌才答道:「去加萊歌劇院。」
「今天劇院似乎沒有演出。」
他沒多說,敷衍地「嗯」了一聲。
沒多久,車就停在了劇院附近。
陸聞別沒下車,也沒看窗外路過的人,只是沉默地坐在車裡,垂眸盯著錶盤上分秒流逝的時間。
昨天他就抵達了巴黎,如果真的想見,來這裡守著的話很大程度是能見到的。但是他沒有來。即便現在到底還是出現在這裡,也終究沒有見她一面的決心,哪怕只是遠遠地望一眼。
因為他了解自己,如果真的見到了他就不會只滿足於這一面,也無法克制自己不離她更近一點。
然而他答應過,不會打擾她的生活。
「走吧。」他開口,「回去。」
車內氛圍太沉重太詭異,所以這回司機沒再多問,只是默默驅車離開。
**
展覽館外不斷有車停下,衣著考究光鮮的男男女女從車上下來後徑直走向館內。只不過常常有車來不及避讓,導致後面的車一輛輛排在路邊,有些擁堵。
談聽瑟坐在車后座,感覺到車速越來越緩,最後趨於停滯。
「就在這兒停吧,」她看了看車流前端,對司機道,「我自己走過去。」
秦安文盛情邀請她難以拒絕,所以這次攝影展不得不來。不過前天她突然得知葛歡和蔣力的幾幅作品也在這次展覽中,也算得上意外驚喜了。
這也確實是一個見到諾埃的好機會——如果真能在攝影展上錄下證據,她就能趁諾埃出現在劇院前把這事提前告訴多麗安。而且攝影展人不算少,還有安保巡邏,她不怕他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這麼想著,談聽瑟推門下了車,攏了攏風衣衣襟後朝前走去。
……
纖細的身影在車流一側穿行,不時有行人駐足回眸打量。
女人一頭濃密蓬鬆的黑髮,微卷的發尾與鬢髮被迎面的風輕輕吹動,露出細細墨筆勾勒似的眉眼。衣角被風掀起時露出裙下兩條光.裸的筆直小腿,不怕冷似地踩著一雙細帶纏繞的高跟鞋,踝骨伶仃。
車流、霓虹與磚牆都成了背景,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慢鏡頭。
路旁某輛車急剎停了下來,開車的人緊緊盯著這道身影,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力收緊,連指節都泛了白。
窗外透射進車內的陰影覆住他大半張臉,只剩緊繃的唇角與下頜線格外清晰。
沒一會兒,遠處的那個女人消失在了車流中。
陸聞別死死注視著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怔怔地鬆開了手。
……
攝影展的開幕式流程極為簡單。
展出的攝影作品都與環保、自然相關,展覽期間可以被買下,盈利所得將全部以攝影師和買主的名義捐給環境保護機構,來運營各項公益事業。
秦安文作為這次展覽的主要發起者與投資人,理所當然地在開幕時發言,並介紹了這些規則。同時還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以表達自己的心意與期許。
發言至尾聲時,有人推著蛋糕走到香檳塔旁,談聽瑟這才知道原來昨天是秦安文的生日。
她不喜歡熱鬧,於是只遠遠地在人群外站著,看眾人談笑往來。
「看我這是見到了誰。」
忽然,身後響起男人含笑的嗓音。
談聽瑟目光微頓,不動聲色地轉身看向來人,然後淺淺勾了勾唇角,「教授。」
諾埃打量著她,明白她複雜神情下所隱含的意思後驀地愉悅得意起來。他抬手輕輕和她碰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酒,沒急著說話。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看見面前的年輕女人悻悻別開了臉。
「你怎麼在這裡?」他大發慈悲地開口。
談聽瑟眼睫動了動,「有人送了我一張邀請函。」
「為牆上這些死氣沉沉的照片來的?」
她沒說話。
「沉不住氣了?」諾埃笑出聲,「我只是把你曾經用在我身上的小手段,稍微回敬給你而已。」
他刻意晾了她幾天,有意讓她著急忐忑,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談聽瑟依舊沒有反駁,只不過唇忍耐似地抿緊了。見狀他滿意地嘆息一聲,「你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可比拒絕我時可愛多了。但我可不喜歡你始終不情不願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