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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1:23:02 作者: 斑筠
好像只是在談論一場無關緊要的瑣事,答得隨意且自然。
段凌波因著他這無所謂的態度,心臟猛地一抽。是吧,像他這樣的人,無論跟誰談都是一樣的吧?你以為對方付出了真心,對他而言,興許只是付出了丁點兒時間。就像逗弄小動物一般,花費一點點時間而已。
所謂真心,從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而那個人,一直都沒有認真。
話落,立刻激發了整桌的好奇心,所有人都八卦地朝他看過去:「那怎麼沒見你帶到公司來?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陸生塵揚了揚眉,嘴角微挑,終於放下酒杯:「像段翻這樣的。」
在座的,不管喝醉還是沒喝醉,都聽出了他的打趣意味。話題不經意間被拐到了段凌波身上,有好奇者開始問她:「那段翻呢,你有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
段凌波緊抿著唇,低頭看著面前的酒杯。而後,她斂了斂眉,收起胸間密布的複雜情緒,用這些年在職場上鍛鍊出來的臨場反應,神色如常地說:「有,不過早就放下了。」
「為什麼啊?」
「因為他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陸生塵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平靜與認命,喉結滾了滾,胸口溢出密密麻麻的酸澀。
直到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那個女孩,是真的不愛他了。
第4章
段凌波暗戀陸生塵近四年,但是直到大二下學期,她才再次遇上他。
那是2011年的春天,空氣中仍帶著三分寒的季節。
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不期而遇,又像是一番歪打正著、命中注定般的巧合。
那天她在宿舍複習葡語語法,耳機里的標準女聲正念到「O melhor ainda está por vir(最好的還沒有來)」,擱在桌上的iphone4「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她將書本倒扣在桌面上、摘下耳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劃開。
裡面傳出的聲音大有十萬火急的架勢,聲音洪亮,滔滔不絕。
聽筒里喧鬧得厲害,她有些聽不清,將手機微舉著,貼近耳朵:「怎麼了,梓溪?你不是在外頭玩嗎?」
沈梓溪是她二人寢的舍友,經濟管理學院的。
A大的二人寢常年數量有限,一般都是給博士生們留著,方便他們做學術研究,本科生要想住進二人公寓,非搶破了頭不可,並且還得支付一筆高昂的住宿費。
大一開學時她媽媽擔心她從未住過校,加上跑到朔城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處理不好女生之間的關係會很麻煩,乾脆讓她辦理走讀,在外頭給她找個保姆、負責她的生活起居。
段凌波死活不同意,她母親便同她各退一步,只允許她住在二人寢。當然這些話,沈梓溪是不會知道的,至於她為什麼也會住在二人寢,段凌波亦無從知曉。
趁剛開學沒多久,老師們都不會點名,沈梓溪放寬了心、獨自跑到北京去看Zakk Wylde & Black Label Society的演唱會。
本是不會被人發現的,只是萬萬沒想到啊,她們系萬年不點名的李莫愁一時興起,突然點起了名。
李莫愁是個硬核老師,被她發現你翹課,期末准有你苦頭吃。
「小波兒。」沈同學試探著喊了聲。
段凌波印象里,她只要喊自己小波兒,準是有求於己,索性開門見山道:「什麼事兒?說吧。」
「我現在買機票往回趕也來不及啊,請您大人念在我們相識一場,幫我去上個課吧。求您了。」
說得可真像是這麼一回事啊。
讓我一個學葡萄牙語的去給你代課,你怎麼不上天呢?她猶豫著:「我,怕聽不懂……」
「沒事兒。」她立馬打斷她,「你只要替我答聲到就行,快去吧,就要點到我啦。」
段凌波轉了轉眼珠子,思考間隙手指不住地摳著葡語書,沒一會兒頁腳就印上了深深的摺痕:「行吧。」準備掛斷電話時,想起什麼又問了句,「你課本在哪兒?」
幫人代課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經管學院在主教學樓1號樓,同她們宿舍有一段距離。段凌波從她雜亂不堪的書櫃裡翻出管理課本後,立馬往1號樓跑。
大概都是臨時接到通知要點名的,教室里不斷有人從外頭跑進來。待她趕到時,階梯教室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段凌波抬眼掃了掃,發現只剩下後排的空座兒三三兩兩。
她不敢走前門,怕被李莫愁看見。李莫愁的名聲,在她這個和他們管理系八竿子打不著的外語系學生聽來,也是如雷貫耳的。被她發現,准吃不了兜著走。她膽兒可沒沈梓溪那麼肥,敢翹她的課。
她站在階梯教室門前,好半天沒進去,腰板挺直,似乎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思想鬥爭,只見她深吸一口氣,長長地吐出,接著又深吸一口氣,吐出。然後,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忽的跑到了後門、貓著腰鑽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了教室後排。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順利地讓人感到意外。
段凌波在心中竊喜,快步走上前去落座。
1號樓是老教學樓,教室桌椅都還保留著上世紀的特點,具有感的椅子由於生鏽,在她坐下時發出刺啦一聲劇烈的聲響。
她心下一跳。
身旁有一個男生,原是懶洋洋地趴在桌上補覺的,聽見動靜,給他嚇得一哆嗦。掙扎著從夢中醒來,他抬了抬下巴,迷濛著雙眼朝她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