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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1:20:34 作者: 閲後即焚
    江笙瞥他一眼也沒謝他, 只一心翻看盒子,荊郁以為裡面藏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沒想到是幾張零散破舊的紙幣和一堆市面上可能已經不流通的硬幣。

    看著滿手的鐵鏽渣荊郁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身後跟著的人立刻遞過來雪白的濕巾,荊郁擦了又擦好像還能聞到手上的鐵鏽味兒。

    江笙站起身一時間起得有些猛了, 眼前一片黑, 荊郁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搖晃的人。

    等她緩和過來, 荊郁冷哼一聲:「自找的, 整天三餐不定,餓成這樣, 我看你還能蹦躂到什麼時候。」

    江笙用力掙開荊郁的手,她又沒要他扶!

    江笙一邊走一邊數著盒子裡的錢, 總共三百八十五塊六。她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看著盒子裡零散的錢有些悵然。

    「以前每次回來都要把身上的錢藏一藏,怕被張蘭芳搜到,現在也不用藏了。」聽說張蘭芳和她爸出獄後就搬走了,不過算到她現在應該能賺錢了一年到頭也會偶爾回來幾次看看她給奶奶都買了什麼或者打聽她給了奶奶多少錢好一併要搜颳走。

    當時斷絕關係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一遇上錢的事就又開始耍無賴了。

    荊郁聞言也不覺得這盒子多髒了挨著她坐了下來。

    「當年我被騙走一時無法脫身,後來……」那段過往荊郁現在還是不願意提起,沉吟半響只說了句:「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把你帶走。」

    江笙輕笑道:「誰能知道以後的事呢。」

    荊郁知道她說的以後是什麼,以前可能會看不清可現在他怎麼還能不知道?當年自己是喜歡她的,甚至想帶她走,只不過怕她不願意後來又被那些事打亂了計劃。否則兩人可能會相遇的更早,可能他回到南城就會來接她。

    「你還記得麼?就是這,你身嬌肉貴的愣是在這裡熬了兩個多月,如今想想還挺厲害的。」

    好巧不巧兩人正坐在之前那個木屋下。荊郁扭過頭,曾經四四方方的木屋如今只剩個空架子,十多年前的記憶猛地倒灌。

    「呵,還不是你想故意折騰我?」觸及往事,荊郁也慢慢卸下了防備。

    「我哪裡想折騰你,當時就那個條件,我能把自己最好的全都給你了。」

    好微妙的一句話。

    良久,荊郁回了句「我也是。」

    話很輕很輕,輕到好像如果耳邊的春風吹得再急一些,捲起的落花再濃一些,這些揣著小心很怕被驚擾的片刻安寧就會被揉進春風裡,消失不見。

    靜靜地誰都沒有再說話,又是一陣輕風,吹散了滿樹的梨花,落英如雪簌簌淋了滿頭。

    江笙嗅著風中絲絲縷縷的香氣微微揚起唇角,是記憶中的味道。

    眼見太陽又快要落山了,江笙從盒子裡拿出一張白條看了看輕笑出聲,荊郁轉過頭看著她滿臉盈著笑意,心神被牽動,也添了幾分愉悅。

    「這個你收著吧,雖然晚了幾年但總歸是做到了。」

    荊郁接過,熟悉的字體映入眼帘,原來是那年兩人協商的欠款協議。其中有一條是他答應還錢幫她找妹妹。

    往事縈繞在心頭,他也笑了,很美好也很遺憾。遺憾兩人錯過的太多,以後他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我那裡有一份,這個你留著。」像某種儀式又好像是某種美好的回憶,不該被抹去也不該只他一個人記得。

    江笙沒接,望著遠處煥發新綠的貓耳山幽幽嘆了口氣,「荊郁,其實咱們倆的帳已經算不清誰欠誰多些,我收留過你,你也救過我,我因你人生盡毀顛沛流離,後面又害你差點入獄最後只能賭上性命博取後來的生機。前塵往事,糾葛太深,可也不是無解,以後我只想好好過我自己的人生,我們就這樣彼此放過,好麼?」

    呵,他說她怎麼有心情帶他來懷舊,原來是想用舊事「曉之以情」跟他一刀兩斷。

    「好,以前的事就這麼算了,以後我們一起好好過。」

    江笙收回目光,垂下眼眸,平靜道:「荊郁,就當成全我,好麼?」

    「呵,成全你?那誰來成全我?」一時間剛還覺得香甜的春風現下吹到嘴裡都是苦的。

    「難道多了一個我你就不能重新開始了?你的人生就繼續不下去了?為什麼就一定要把我摒棄在外?我是你甩不掉的累贅?你想就這麼算了?休想!」

    江笙眼看商談無望,便站起身想走。

    「英英。」荊郁抓過江笙的雙肩試圖讓看看自己,「這段感情不僅是你受盡折磨,我也沒好過,從你消失的那一年我就從來沒好過,在頤芳洲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也想忘了你,可是如果能忘就不會有今天,英英,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你心裡沒有我了,只要你能給我個機會,我只要個機會。」

    荊郁想起這些年活得像一具行屍走肉,他再也不想過回那種日子,他迫切地丟出砝碼,言辭懇切:「北美的事我幫你處理,春城的事也交給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

    江笙並不意外荊郁知道陶晏的事,畢竟那麼多年前的事他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可她不喜歡被人要挾,「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不是,我是在討好你。」

    江笙眸光閃動,他這樣直白,好像絲毫不在乎自尊面子。他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執著?不過是少男少女時期一段普通的失敗戀愛經歷,誰都有過,只不過附加的余痛讓這段感情變得有些不同尋常,所以才更加難以釋懷最後成了執念?就算兩人勉強湊回去,有一天他早晚會覺得也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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