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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1:20:34 作者: 閲後即焚
「暗地裡算計,相信江總比任何人都懂。」
江笙不管汪奪嘴裡的冷嘲熱諷,只是覺得手中的文件有些燙手。
回到家中,江笙又看了看手中的牛皮紙袋,解開繩子,剛抽出個頭就猶豫了,最後她什麼都沒看,重新封存,將它扔在了一旁。
她怎麼可能對荊郁的生死無動於衷,只是不敢去想,有意逃避,這輩子她背負的太多太多,有時候真希望自己能再狠毒一點,自私一點,這樣可能也能輕鬆一點。
她當然是希望荊郁沒事的,最初的那一周每天都希望警方那裡能傳來好消息,可是一天天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山澗下的水很急尖石也多,那麼高的山崖摔下去就是淹不死人也會摔暈,哪怕他是個游泳高手都凶多吉少。
她錯了麼?
如果她不去跟別人合謀設計他,是不是他也不會出意外?現在對於荊鬱江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存著怎樣的心情。
相比於他是因為救她才出的意外而不敢去深想,她真正不敢想的是荊郁從此真的沒了吧。
閉上眼,一室的寂靜,連空調口吹出的風聲都能聽得見,她現在好想找人說說話,可是滿腔的話卻沒人能說。
如果今天換做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麼能擔心她的可能也就是陶晏……還有他了。
荊郁會如何?一定拼盡全力找到她,而她……
說起來,確實自己更心狠一些。
晚上,她又做起了好久不曾做過的夢,樓頂天台上,一樣的猙獰面孔,一樣被逼到無路可走,不同的是那通求救電話被荊郁接起,可她還是被這些已經紅了眼的畜生合力逼著跳下了樓,而她這次沒有那麼幸運,沒有被茂密的樹冠接住,而是直直地摔在了堅硬平整的水泥地上,滿地的鮮紅,流也流不盡,好像還蒸蒸冒著熱氣,而她就這麼無知無覺地飄在一旁冷眼旁觀著自己七零八落的身體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而趕來的荊郁望著她一動不動慘不忍睹的身體整個人呆住了,像被瞬間抽走了精氣神的木偶,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不敢上前,直到有人上前蓋上白布準備將她抬走,他才像個瘋子似的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踉蹌撲在她已經僵掉的屍身發了瘋般的揮著手嘶吼著,不讓任何人動她分毫。
這時的他紅著眼,像個失去控制瀕臨絕望卻強撐著的野獸,好像守住她的屍身是他腦中輸入的固執指令,一旦執行不下去整個系統終將崩潰。
後來,後來她看著他被人強壓著送往國外,看著他如何一點點被已經架空荊泰的荊淮南徹底逼瘋,看著荊淮南故意放出他,又眼睜睜看著他是如何將那幾個人慘無人道地虐殺。
一幕幕都在她眼前上眼,她心驚膽寒,想阻止卻根本無能為力,無論她如何嘶吼揮手他都聽不見也看不見,她知道一旦手上沾了血,他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她已經沒了以後,可是他還有。
他的餘生不該在監獄中度過,更不該絕於20歲不到的風華正茂。
可桀驁不馴的少年,就是在夢中都不可能讓別人審判,在他抱著她的骨灰罈舉槍倒在那間小木屋中時,她拼盡全力也無法阻止,一遍遍穿過他的身體,明明是沒有實質的靈魂,胸口卻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尖刀剜心的疼,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向她看來嘴角掛著一抹安心又滿足的笑。
突然間好像有繩子勒住了她的喉嚨,越來越緊無法掙脫,窒息般的暈眩讓她漸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了。
直到一聲延遲的槍響將她從夢中驚醒,她騰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吸食著空氣,直到神思漸漸回籠,她才驚覺,原來只是一場夢。
可是既然是夢為什麼那樣真實?比任何一場重複了不下百次的夢魘都真實,好像真的經歷了一般,夢中的心悸延續到夢外,她顫顫抬起手撫著還似乎隱隱作痛的胸口,眼中不知不覺溢出了滾燙的酸澀。
好難過啊,此時萬般慶幸這只是個夢,幸好是假的。
可,荊郁如今生死不明確是真的。
剛被撫平的心又重新驚懼,荊郁。
不管是夢中還是現實,她現在唯一能確信了的一點,如果荊郁當年真的接到了那個電話,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一定會來救她。
可他不該落到如今這個下場,江笙忙起身,渾身濕漉漉水撈似的,她顧不得別的只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滿床找手機,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最後氣得她將枕頭被子全部摔在地上才發現手機就在床頭柜上。
她抓過手機迅速翻找通訊錄,可是之前的幾個警官她本就是存著敷衍的態度根本就沒存他們電話,只留了一個對接女警的電話。
可是沒打通,她開始翻找最近通話記錄,一個個陌生號碼打過去,這個時間不是關機就是多半沒人接的,有人接的也只是說不知道、沒找到、等消息。
江笙撥完了能打的所有電話,望著滿室的清輝,心中空蕩又寂寥。
昭昭文娛在別人眼中出手的並不順利,曾經她沒靠向荊郁的時候,別人還當她是個事業心的海歸人,後來跟荊郁沾了邊,所有人不管是以前對她還心存幾分欣賞的或是本來就帶著有色眼鏡看她的,如今都露出了最真實的嘴臉。有人覺得她也不過如此,有人覺得自己真是慧眼識妖精,不過又是一個靠男人上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