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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2:42 作者: 由巴斯樹
    那碗粥,最終等涼了也沒等到主人的品嘗,最後陳塵抱著它,坐在樓梯上,一口一口地吃掉。

    第二日,依然是個雨天。

    他走了,學籍應該也要轉走。

    陳塵冒著雨跑去教務處找老師打聽,才知道,就在上午謝忱的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

    連續淋了兩天雨,到了傍晚,陳塵發燒病倒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陳塵只要聽到爺爺的手機響,無論在做什麼,她都會放下手頭的事情,立刻假裝若無其事地靠過去,試圖從爺爺的對話中判斷,對方是不是謝爺爺。

    可好像,一次都不是。

    也有好幾次,陳塵都忍不住想問,你怎麼不和謝爺爺聯繫呢?

    但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

    好像是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時間久了,偶爾她還是會突然喊一句「謝忱」,然後,話音落,空氣里一片靜謐。

    再無人應她一聲。

    後來,陳塵回憶,試圖找出一些他要離開的蛛絲馬跡。

    好像是有那麼一句「再見」,是在和她道別。

    第31章 追妻之路

    031

    為什麼……回國啊?

    因為想見你。

    因為終於可以來見你。

    謝忱是在十三歲左右開始出現偏頭痛的, 一開始是偶發性的,到了後來發作的同時伴隨了噁心和嘔吐。

    謝父帶他跑遍了專家,全身檢查都做了無數次, 可怎麼都找不出病症的原因。

    一年時間不到, 除了偏頭痛以外,又開始影響他的視力了, 時而好,時而眼前模糊一片。

    那一年,謝忱的性情也變得十分乖張,沉默寡言。

    後來, 有人介紹了那位國內有名的老中醫,說是可以通過調養身體解決很多疑難雜症。謝父謝母商量了一夜,決定送謝忱回國試試。

    當時謝母是想要跟回國內的,但是謝忱拒絕了她的陪同, 為了不讓他有強烈的情緒波動, 謝母便沒有堅持,只是給了他兩個選擇。

    一是住在陳爺爺家, 二是他舅舅家,也就是談墨家。

    謝家在美國有偌大的產業, 而謝忱又是獨子,從小便接受精英教育,在病症發作之前, 他每天從早到晚都排滿了各類課程學習。

    甚至, 還包括格鬥課。

    國內高中的那些課程,對他來說,毫無難度。

    回國後轉入高中借讀,是因為謝父希望他能保持一個正常高中生該有的生活。

    謝父不想讓他被病魔壓垮。

    然後, 謝忱就那麼不期然地遇到了陳塵。

    一開始,他有多討厭這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啊,簡直想每天塞兩團棉花在自己的耳朵里,或者希望自己有隱身功能。

    他十分後悔,當時沒有直接選擇舅舅家。甚至幾度想給謝母打電話,他想離開陳爺爺家。

    後來,他入校,沒和她在同一個班級,他甚至還鬆了一口氣。

    但她每天還是十分熱情的等他一起上學和放學,誆他和她一起練毛筆字,甚至還讓他給她編發。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因為嫌她煩人,還妥協照做了。

    那時候,他寬慰自己,他妥協完全是因為自己「寄人籬下」,陳爺爺對他好,那他就勉強報答一下他孫女吧。

    直到有一天,校園霸凌到了他頭上,陳塵不知從誰哪裡聽說了,逃了課飛奔過來,將他擋在身後。

    她說沒關係啊謝忱,你別怕,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她說過會保護他,就真的來保護他了。

    那一刻,他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時候,他不懂,這種自己都能聽到的心跳聲,叫做喜歡。

    後來,他開始抓她學習,盯著她不許打架,更不許早戀。

    她多耀眼啊,像是一顆小太陽一樣,永遠發著光耀著你,即便你心底充滿黑暗和陰霾,也會讓你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很值得。

    前半年的針灸,著實有些效果。

    雖然偏頭痛偶爾還是會有,但是噁心嘔吐發作的機率減少了許多。

    甚至,讓他一度以為,自己是有可能成為一個健康人的。

    他喜歡上了那個小太陽,她驅走了他心底的陰霾,他努力靠近,想在她身邊呆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到了高二下學期,他的病情又開始反反覆覆。

    喝藥和針灸好像已經沒什麼效果了,視力越來越弱,有時候模糊到陳塵在他面前,眼底只剩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看不清她。

    雖然模糊的時間持續的並不久,但是他知道,病情好像在急速惡化。

    但他沒有告知謝母,因為他想陪她過完十七歲生日,可到底沒有撐到那一天。

    他離開的那日,並不是睡過頭了,而是他整夜都沒睡。

    半夜因為頭痛醒來,他眼前一片黑呼呼的,以為是沒開燈,在床頭摩挲了半天,開了燈關燈,他反覆確認了幾次,才接受了那個事實。

    他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

    眼底,甚至連一個模糊的影子,都不再有了。

    他眼睛裡的小太陽熄滅了。

    不,是他的眼睛關上了小太陽照.射.進來的門。

    他不知道那時候是幾點,就在床上坐著。

    也許是一夜,也許是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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