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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2:18 作者: Uin
「您過譽了。」
何灃手點著扶手,目光漂浮在不遠處的吊燈上。他沒有想過以這樣的方式讓她們兩見面,甚至可以說,他從未想讓謝遲見羅靈書。
在他心裡,母親早已死了。眼前這位不過是個背祖離宗的連著血脈的長輩。
一個穿和服的男人走來對羅靈書道:「夫人,青木先生有請。」
羅靈書離開了,何灃瞥他們兩一眼,「走了。」
藤田清野沒有帶謝遲下去,兩人在樓上待著說了會話。
謝遲看著樓下跳舞的男女,目光不時從坐在牆邊沙發上的何灃身上掃過去。他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圍著,還給她們表演了個魔術。
謝遲此刻已顧不上吃醋,她的腦子裡滿是他的安全問題。
而此時的何灃就像一隻漂亮的花蝴蝶,流竄在野花間,朵朵都為他展苞。
羅靈書與青木交談完,出來透口氣,就見兒子和一群女人嘻嘻哈哈地戲鬧著。她步態輕盈地走過去,眾人見她過來,頓時斂住笑容,點頭問好,惶惶離去。
羅靈書渾身一副閒人莫近的氣質,瞧著冷嗖嗖的,像終年不化的背山雪,看一眼都被凍住。有她在身邊,何灃難得清淨許多。
他灌下一杯酒,與她對視,「盯著我幹什麼?」
「來到上海才聽聞一些你在這邊的事,未免有些太過分了。」羅靈書將他的酒杯拿起來放到一邊,「你最好還是收斂點。工作上不盡責就算了,不要在作風上丟了我們家的臉。」
「噢,知道。」
藤田清野與謝遲走下樓梯,何灃看過去一眼,又提起酒杯,忽然聽羅靈書道:「清野的女朋友,那個謝小姐,跟你什麼關係?」
何灃輕飄飄地看向她,面不改色,「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
「不要瞞我,你瞞不住我。」羅靈書打量著他的雙眸,「我說過,眼睛不會騙人。你看她的眼神不正常,清野看不出來,我可是你母親,你越掩飾,越是心裡有鬼。」
何灃笑著承認,「漂亮姑娘誰不想多看兩眼,我倒是想跟她來段露水情緣。」他摟住母親的肩膀,「你覺得她怎麼樣?做你兒媳婦可以嗎?」
「真是胡鬧。」羅靈書撣開他的手,看向遠處的謝遲,「看樣子清野很喜歡這個姑娘。朋友妻不可戲,你自己把握好,不要惹出是非來,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西邊一陣躁動,身旁的幾人恐慌又好奇,交頭接耳地問:「出什麼事了?」
「憲兵都出動了,不會是有刺客吧?」
一個男人死在洗手間裡,一把刀割喉,血從隔間裡流出來才被發現。人被抬了出來,是一名日籍經濟學家,叫及川純。
奇怪的味道摻著血腥味蔓延開,謝遲看著他大張的嘴巴和滿身的血,忽然心裡作嘔,隱隱有些想吐,她隨手拿了杯旁邊的酒喝下,才稍微舒服些。
藤田清野忙壞了,他是在場級別最高的長官,需掌控全局。憲兵和特工總部的人已經把百樂門圍了個水泄不通,謝遲不知姜守月等人退出去了沒。她坐在藤田清野的車裡,靜觀四周的動靜。
不久,藤田清野從裡面出來,他負手而立,整個人嚴肅而冷厲,跟特工總部的人訓話,與面對自己的時候完全兩幅面孔。
謝遲知道,在經歷了三場大戰後,他早已不是最初那個柔軟的小白兔。且不論從前的戰績,他在上海這段時間裡間接管轄著特工總部,數不清抓了多少抗日誌士,儘管沒有親自殺人,可他手上的血早已洗不淨了。
藤田清野朝車的方向看一眼,與謝遲的目光碰撞上,瞬間變得柔軟起來,朝她溫和一笑,又對面前的人指示一番,才來到謝遲身旁坐著,「等急了吧,我們走吧。」
「你不留下?」
「不用,交給他們就好。」
山下坐到駕駛座上,藤田清野對他道:「送她回家。」
「是。」
前後各一輛護送車,慢悠悠地開著,謝遲疲倦地靠著車窗,精神與身體都海處在緊張的狀態,滿腦子都是刺殺何灃的事。他們沒能成功,一定還會繼續。
該怎麼辦?
他的身份是絕密,不止中.-共,軍.統和中統的人都想殺他,自己人尚且不知,能透露給姜守月他們嗎?
路上人多,車子一會慢一會快,謝遲有些頭暈。
「嚇著了?」藤田清野握住她的手。
「沒有。」謝遲直了直身,看到路邊賣糖葫蘆的,她匆忙叫山下停下。
「怎麼了?」
「買點吃的。」
車子開過了十來米,藤田清野跟著她朝小攤走過去,謝遲要了兩串,藤田清野剛要付錢,謝遲趕在他前頭從口袋裡掏出鈔票遞給攤主。
她不想坐車,覺得悶得難受,索性離住處也不遠,乾脆走回去。她給藤田清野一根,「吃嗎?」
「你吃吧,我不喜歡太酸的東西。」
謝遲收回手,自顧自地吃起來。藤田清野見她將籽吐在手心,趕緊掏出一塊方巾,「吐在這個上吧。」
謝遲接過來,「謝謝。」
幾顆酸溜溜的東西下肚,把纏繞多時的膩感壓了下去。不一會兒,她把兩串全吃完了。
「原來你喜歡這個。」藤田清野笑起來,「應該多買幾串。」
「再吃牙就酸了。」
兩人路過小劇院,導演帶著幾個演員從裡頭出來,都還帶著演出妝,一行人往西邊的飯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