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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2:18 作者: Uin
    因為身份太明顯,何灃很少受到暗殺任務,有諸如此類的行動也是交給下級,現在的領導與沈占不同,十分講究軍令、紀律,不像從前在東北,先斬後奏、或不奏都是常事。上回何灃私自宰了個鬼子,被老紀大罵,還在檔案上記了一筆。即便他不在乎處分、軍銜,也能跟上級對打,但這種事做多了傷感情,且吵吵鬧鬧的十分煩。

    確認謝遲平安後,他便去找了老紀,與他說中.-共上海站地下黨副區長周京海叛變投敵一事以及想要刺殺他的意圖,當即就被老紀否決。他只說:沒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動。

    多說無用,老紀就是個頑固,何灃懶得費口舌,往外走時,老紀仍在後低聲警告:「不許亂來,你給我安分點。」

    安分點,那是不可能的。

    何灃又去了丹草堂。

    敲了三下門,裡頭的老闆披件衣裳出來,趕緊讓他進來。

    「是哥嗎?」

    何灃順著聲音走過去,看到正在穿鞋的李長盛:「躺你的,我說幾句話就走。」

    李長盛又縮回被窩,激動道:「哥,有新任務?」

    老闆給他送了杯熱茶來,他是個啞巴,不停打著手語,讓何灃萬事小心,注意偽裝。

    何灃將他掉了一半的衣服拉上,往胸前裹緊些,「會的,您去休息吧,等會讓他鎖門就行。」

    老闆點頭,拍了拍他的胳膊,轉身走了。

    何灃回頭看著李長盛,坐到他的床邊,「跟我殺個人。」

    ……

    當初偷偷離開,不僅是怕連累謝遲日日出去為自己找藥品、找食物,更怕她看到自己的死相。那時候,何灃是真以為自己快不行了,趁謝遲離開,偷偷跑出去,隨意找了個地方躺著等死,沒想到死沒等到,被一個難民拖進了家。那是一個啞巴,會些中醫,他的家被炸得四面封死,只有一個隱秘的洞可以出去。也不知是西藥勁剛上來還是中藥太神奇,何灃就這麼被他救活了。

    等身體好些,何灃回地下室查看過,裡面空無一人,很久沒人待過的樣子。他看著牆上謝遲留下的字,得知謝遲已離開南京,心安許多。

    暴行停止後,日方致力於恢復南京市容,安全區裡的難民相繼回到家中,各行各業也陸續恢復經營,南京來了許多日僑和商人。他們兩一直待在啞巴家,好在糧食儲備充足,不用擔心吃喝問題。這麼終日不見日色,皆被捂白了許多,粗皮糙肉退下去,又是乾乾淨淨的模樣。

    沒想到的是,小池瀧二的身份幫了何灃大忙,他遇見了羅靈書的學生宮島車又,作為秘書陪同長官來南京參加經濟會議。

    這是一個離開的好機會,然而不得不面對的是抉擇問題。是回歸軍隊,還是繼續潛伏?兩個他都不願意,上海南京兩個大戰打得他對政府徹底失望,打入鬼子內部也是讓人頭疼,更何況,他唯一的上線沈占已經不在了。

    宮島車又要在南京待三天,何灃用這並不短暫的時間仔細思考,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沈占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要繼續嗎?繼續的話?找誰傳遞情報?

    也許總會有辦法的。

    何灃還是選擇了做回小池瀧二,回首那幾年潛伏時光,雖然痛苦,但不可否認比身在前線有著更大價值的貢獻。

    了無音訊半年多,先得回一趟東京,何灃準備了一套完美的藉口,沒想到羅靈書除了何灃舅舅的事其他什麼都沒問。何灃只回答到天津的時候,城市已經淪陷了,沒有見到舅舅一家,居然就這麼走運地混了過去。

    而李長盛一直待在南京,和啞巴學了點中醫。

    組織上不讓擅自行動殺人的時候,他便會找李長盛配合。從去年到現在,也暗殺了不少漢奸與日官。

    ……

    周京海傍晚到達南京,當晚就舉行了歡迎宴會。

    何灃也受邀參加,他讓李長盛在街對面的樓上狙擊,如果自己失手,便會在宴會結束出來時與周京海在門口待幾秒鐘,而李長盛就要在這幾秒的時間裡解決掉他。

    宴會人多,即便他不用被繳械,但槍是不可能用的,為了一個叛黨的漢奸暴露自己,得不酬失。

    雖然風評不佳,外人眼中他不過是個靠著關係上位的廢料,但光衝著小池這個姓氏,就是塊讓人蜂擁而來的香餑餑。接連數人又上來與他交談,根本沒有機會暗襲。

    宴會近半,山田部長發表了一系列講話並宣布委以周京海汪特南京區行動科長的職務,連同周京海還帶來了兩個手下都任以官職。

    何灃坐在長桌角吃水果,一個明艷的女子過來與他打招呼,「小池先生。」

    何灃看向她,是嘉遠棉紗廠的楊娋,與日方關係密切,專為軍方提供物資,還控制著石油貿易,手握幾條重要的運輸線,他咽下水果,「楊老闆又漂亮了。」

    「難得小池先生還記得我。」

    「沒辦法,漂亮女人總是讓人印象深刻。」何灃抬了下手,「水果不錯,來點?」

    楊娋覆上他的手,往外推了推,「太甜。」

    何灃睨著她不安分的手,她的意圖十分明顯。這個女人戰前是做歌舞廳生意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和日商扯上關係,十分擅長交際,流連於大小酒會,與不少權貴與軍政人員相熟。她一頭手推波浪紋髮式,身著深綠色旗袍,肩上披了個黑色紅團花披肩,一舉一動間形容不上來的騷氣。何灃對南京這些「重點人物」很了解,自然也包括桃色新聞。這女人名聲在外,極好男色,作風放蕩,今日這是看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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