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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2:18 作者: Uin
近幾年,自己這脾氣越發見長,若是旁人對她說那些污言碎語,她怕是得轉頭吐了去,或者乾脆一刀了結他。可到了何灃這,這些上不得台面的葷話怎麼就聽著這麼有滋有味?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不正常。
謝遲不是個平淡如水的人,她有欲望,尤其是在嘗過那些禁果後……就像何灃說過的,嘴上叫囂著不要、滾開,身心卻早已臣服。
她總是很嘴硬,從前,現在……
騙他說有過很多個。
有個屁。
半個都沒有。
像中了什麼魔咒,總去想著一個死人。
現在,那個死人活了。
他倒還不如死了。
何灃睡著了。
他的呼吸有些重,至少比起五年前是重了不少。
謝遲推開他,這一次,他輕鬆地放開手。
殺了這個漢奸。
這個念想在她的腦中循環了半個鐘頭。
謝遲數不清自己多少次拿起槍,又放下。
她對他仍抱有兩分……不說兩分,至少是一分希望。所以她寧願冒險賭一把,賭他的心,賭他眼裡最後一點良知。即便真做了賣國賊,真強要了自己。睡一覺,舒服夠了再殺了他,臨死帶走一個大漢奸,也不虧。她這幾年殺過的漢奸鬼子間諜,哪抵這個值錢。
謝遲仔細端摩著他的臉。
從前,他就有副熟於同齡人的身體與面容,現在二十三了,倒像是個二十八九歲的。難怪冒充的了何湛。如果不知底細,不識過去,她也不會懷疑的。
謝遲畫過不少人像,畫畫的總喜歡觀察人。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有,粗莽放蕩的謙謙君子有,可她更信相由心生,何灃這張一臉正氣的皮囊,怎麼就去做鬼了?
他雖然混帳,但不至於到這個程度,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或許是那些不能說的秘密。
「何灃?」
他輕輕「嗯」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去的日本?」
「三一年。」
「你一個人去的?」
「嗯。」
「誰派你去的?」
何灃不回答了。
謝遲靠近他的臉,盯著他的睫毛,隱隱渴望些什麼,「你是國還是共?」
何灃哼哼了一聲。
「你是臥底嗎?」
何灃不吱聲。
「你還是中國人嗎?」她用手指輕輕觸了下他的耳尖,「如果是,你就哼一聲,我就不問了。」
她靜靜地等著,期盼著他能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何灃翻過身,睡死過去。
謝遲坐直了,沉默地看了他一會。
她被他抱得一身酒味。於是又去衛生間沖了個澡。
水聲嘩嘩。
房間裡沒有開燈,極暗。何灃臉對著窗戶,靜靜地看著垂落的紗簾,和依稀有些亮光的窗外。
那是一個更黑暗的世界。
……
第47章 殺人了
謝遲洗完澡出來,何灃已經離開了。
她在床畔干坐了很久,一點困意也沒有。
房間裡有點悶,她將窗戶打開些,換換氣兒。
窗一推,聽到樓下不遠處傳來刺耳的歡笑聲。她挨到窗邊往外看去,是個日本人,穿著深藍色和服,十分矮小,顯得身上的衣服又長又松。
他撅著腚沖酒屋裡頭叫喊,未得回應,忽然進去扯了個中國老頭出來,一邊拍著他的腰,一邊對著他耳邊笑著說話。
離得有些遠,謝遲聽得斷斷續續,總之是些侮辱人的字眼。
謝遲立在窗前,看他玩弄那老頭,推拉拍搡,又拿出刀來戲耍,嚇得老頭連連鞠躬。
自九一八事變,東北淪陷,鬼子在這建了個勞什子偽滿洲國,定都長春,改名叫了「新京」,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可他們就是披著人皮的鬼,甚至還不如鬼。
現在,日寇得寸進尺,惡爪又伸到華北。政府不抵抗,前簽了個塘沽協定,緊跟著又來了個何梅協定,日後不知又有什麼喪權辱國的這個協定那個條約。
而高官在後方燈紅酒綠,放著小日本為非作惡,指著軍隊追著自家人打來打去。可憐抗日聯軍艱難抵抗到如今,還在為糧食棉服發愁。
日本人臨走前,一腳把老頭踹在地上。
還吐了口吐沫。
他心滿意足地走了,後面的老頭點頭哈腰、直到他沒影才喪氣地回去。
謝遲看得心酸,統治者都不作為,小老百姓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日本人腰間別著兩把刀,穿著這身皮,也不知是武士、浪人還是兵。
他一路哼著日本歌,搖搖晃晃地往西走去。
他喝多了,又有了尿意,四下掃了掃,往一個偏僻的巷子鑽。他仰著頭,閉著眼,愜意地撒尿,嘴巴噘著,還吹起了哨。
忽然,他的聲音停了下來。
他半張著嘴,瞪大了眼,看面前的一堵牆上濺滿了自己的血。下頭的尿還在放著,他顧不上穩住那玩意,捂住脖子,怎麼也擋不住噴發的鮮血,「呃呃啊啊」地倒了下去。
不一會,他沒了動靜。
死得不明不白,褲子還沒提上。
謝遲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仿佛逛了個大街,順便買了條人命。
她用的是何長志的刀,這兩年她用這把刀了解了不少鬼子漢奸的命。別的不說,它是真的鋒利,出刀快一點,殺人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