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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0:42 作者: 沉讓
    「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呢?你上次不是還說你晚上回不到家你媽就睡不著覺什麼的?你個傻子,能不能孝順點兒?」

    冉月不答反問。

    「切!輪不到你教育我,管好你自己吧,不良少女!」

    薛田田從鼻腔里哼出一個聲,一併向上翻了一個白眼。

    「……」

    冉月撇著深紫嘴唇嗤的一笑,毫無形象的咬了一口肉。

    深紫色的嘴唇沾上油污,那不堪入目直接讓薛田田看直了眼,手裡的肉都要吃不香了。

    「能不能把你嘴上塗的那東西先擦了,不衛生!」

    冉月聞言頓了那麼一下,抿了抿嘴巴,咽下梗在喉間過柴的一口肉。

    「管的真寬。不良少女的生活細節里,沒有『精緻』兩個字。」

    「行行行,反正吃進肚子裡,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人。哎,對了,忙什麼呢,這麼晚。」

    薛田田被肉滋了一口的油,長長的百褶裙,愣是被她的肥臀給撐成了包臀旗袍。

    「忙803。」冉月說的有氣無力。

    聽到報房號,薛田田也沒心思往下問,知道是工作上的。

    「我聽說最近可是出了一樁案子,一女的被姦殺燒屍了,網上熱搜一波一波的沒下,什麼猜測都有,兇犯還沒抓歸案呢,你自己住著可小心點兒。」

    冉月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一邊擦嘴一邊點頭應著。什麼都沒說。

    吃了點東西,那些糟心的事情便被瞬時幸福的飽腹感而驅趕的差不多。冉月看了眼薛田田,「你也趕緊吃趕緊回去,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

    冉月掏出手機,掃了下燒烤攤主推車上掛著的微信二維碼付了款。

    沖薛田田擺了擺手就向前面胡同後面的一排居民樓方向走。

    深夜暗黃色調的路燈將冉月的人影拉的老長,一直映到了一側牆壁上。

    冉月一手揣在上衣的口袋裡,一手拎著包包。

    那黑色的皮包,被她抓著包帶,晃蕩在小腿部。

    皮包似乎有點沉,她細白的手掌心,被勒出了一道紅痕。

    路邊周圍時不時的會傳來一絲類似幻聽般的響動,時有時無的,冉月攢緊抄在上衣口袋裡的手,步伐越走越快。

    早上的蒙蒙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至少到現在是全然沒了蹤跡。

    但是溫度並沒有上升,依舊很涼。

    涼是涼,冉月的兩手心,卻是生出了一層濕膩。

    今天時間有點晚,路上的行人並不多。

    一條路雖然不長,但又似乎不算短。

    冉月用了足足二十分鐘,

    然後終於立在了租住的那棟老式居民樓的下面,劫後餘生般的深深出了一口氣。

    居民樓有點老舊,沒有電梯。

    入門進去原本就不算寬敞的樓道間,還被樓上樓下的鄰居們左一輛,右一輛的自行車電動車占據了不少空間。

    冉月側著身子,儘量避免衣服皮肉被尖銳的車子零部件所碰到劃扯到。

    她的皮膚過白,刮蹭那麼一下,青的特別明顯,而且幾天還消不下。

    今天已經夠倒霉了,她不想更倒霉。

    冉月繞過一輛輛車子終於跨上了步梯,然後在走到二樓的時候,一住戶的門被推開,裡面走出來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暗黃的樓道燈光映著他一臉油光,泛出了一點紅。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迎面走過繼續樓上走的冉月,視線里淡出了一絲漠然和冷淡。甚至還擰了擰眉。接著便轉身向相反的樓下走。

    樓層一共七層,冉月住第五樓。

    從包里掏出鑰匙,打開外邊防護鐵門,指尖繼而捏起另一把鑰匙又擰開了裡面的那扇門。

    剛巧此刻樓道里的感應燈瞬間暗下,冉月面前一片漆黑。不過她手指已經摸到了房間裡燈的開關,接著透出的白熾燈光伴隨著一聲砰的關門聲,便將樓道里灰黃的感應燈再次點亮。

    「嘶——」

    冉月褪下腳上那雙平底鞋換拖鞋的時候,終於發出一聲難捱的忍痛。

    她已經踩著一隻被扭傷的腳腕,上下樓梯,來來回回的跑了一整天。

    此刻從腳底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的地方,都已經疼的麻木沒了感覺,像是廢了一樣。

    冉月將背包掛上門後面的鉤子上。

    在上衣外套口袋裡揣了一路的那隻手也終於得以解放,抽了出來,一併帶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冉月隨手將它放在了鞋櫃的一個顯眼地方。堅強一天的腳,終於得以微瘸著伴隨它的主人拐進了旁邊的小廚房。

    冉月燒上熱水,她已經口渴的渾身快冒煙了。

    剛吃的那家烤的東西,可真是咸。

    當時吃的時候餓,她沒感覺,此刻一嘴的,就只剩下了鹽味兒。

    熱上茶水,冉月進到衛生間,然後拉上了窗簾。

    居民樓雖然老舊,但是想到每天晚上回來能夠洗上一個熱水澡,冉月就特別的知足。

    脫下衣服,熱水衝下。

    冉月習慣性的拿過旁邊的卸妝油,開始擦臉。

    一層黑的紫的紅的被吸走後,還了她一張清秀略顯稚嫩的臉。

    她才十九,卻仿佛已經活成了二十九。

    每天塗一臉濃厚的職業妝,下班後她再添上一層。

    也就這一會兒的那張臉,才是那麼的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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