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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2:23 作者: 折吱
喬安年撓得更加厲害,小孩兒也不求饒,只一個勁地往後躲。
床是靠著牆的,小孩兒身後就是牆,怕孩子動作幅度太大,磕到腦袋,喬安年趕緊把人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聲音帶著笑意,「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喬安年平躺在床上,忽然開口道:「不是考得不好,我是教室都沒進去。」
賀南樓眼底划過一抹意外。
他之前猜測喬安年對中考太過緊張跟在意,是因為他自己那次中考發揮得並不理想,結果竟然是教室都沒有進去。
「發生了什麼事?」
「我遲到了。」
關於那年參加中考的事情,喬安年從來都是三緘其口。
他自己有心逃避,自然不會主動跟人說起,等到他有能力逐漸釋懷,年紀也不小了,也不會無緣無故跟誰說起中考那麼久遠的事情。
畢竟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高考才是他們人生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那麼理所當然地熱烈地討論著高考,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拿到高考的入場券一樣。
儘管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自信並且開朗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今後跟朋友的交往裡,對於學歷那一塊,的確有著無形的自卑,遺憾,以及不甘。
在小糰子的面前,喬安年自然沒有關於低學歷所帶來的無形的自卑。
「跟准考證有關?」
前世,賀南樓是在國外念的大學,他並沒有走傳統的高考的路子,卻多少也在社會新聞上刷見過每年學生因為忘帶准考證,或者遺失准考證之類的新聞。有考生幸運地找回准考證,反之,也有因為遲到,或者直接導致缺考,直接影響高考成績。
但是,在他的認知里,喬安年不該屬於這一類粗心的群體。
這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喬安年笑了笑,「是啊。跟准考證有關。我的准考證……我的意思是,夢裡,我的准考證被我爸還有我後媽給藏起來了。我趕到的時候,距離開考時間已經快到了。我考試的那一間教室在三樓。等我終於跑到教室,距離開考時間已經過了。」
他攥著准考證,顫抖著,小聲地告訴老師,他帶了准考證。
沒有用。
監考的老師也特別想給他進去,不行啊,規矩在那裡。
他進不去一門之隔的考場。
如果是發揮得不理想,或者是考砸了,他都認。
可是他連入場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他上學那會兒是五年制。五年,加上三年初中,一共八年。
全部努力跟付出都付諸東流不是最可怕的,令他真正絕望的是,在那天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無法邁進高中那扇大門。
他當時太想哭了。
特別想要大聲嚎出來的那一種哭。
他死命地咬著唇,嘗到了血腥味也沒有鬆開,沒讓自己發出丁點兒聲音。
因為不能影響到考場裡的同學們。
那麼重要的一場考試呢,絕對不能因為他被影響到。
…
他的作品在網上出圈之後,他的學歷還有部分過往經歷被網友給扒出來。
因為只是初中學歷,他以及他的工作室都受到了一些輿論上的影響。
有人覺得他勵志,覺得他在攝影上有天賦,能夠年紀這麼輕就形成自己的風格。
也有人嘲原來攝影界的門檻這麼低的嗎,連初中畢業生也可以來玩攝影了。
還有覺得他對學生起了很不好的示範作用,會給人學生以在學校不好好讀書沒關係,反正初中生也可以成名知名攝影師,帶壞社會風氣。
就……
有些評論看了,真的會讓人挺想發笑的。
他是初中畢業沒錯,但是他是做了好幾年的助理,一步步熬上來的。
再一個,不說他的影響力遠沒有到影響,帶壞社會風氣的地步,就說初中畢業會對學生起不好的帶頭作用這件事。
他在微博上,只要是有初中或者還是高中生對攝影感興趣,私信或者留言區問他,他們對現在所學的知識一點興趣也沒有,也想像他這樣,不參加中考了,直接出來工作行不行。還有一些是對攝影感興趣的孩子,會問他們工作室還招不招人,可不可以來給他當助理。
只要有空,他都會認真地回復那些孩子的私信或者留言,會告訴他們,學生時代是無可取代的。
喜歡攝影,或者是想要工作賺錢,這些都可以在考上理想的大學以後再去實現夢想。相反,如果因為賺錢或者是現在的喜歡,放棄了上高中甚至是上大學的機會,萬一選了一份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或者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情以後發現自己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想要再回到學校,就難了。
人生沒有回頭路,尤其是學生時代,太難得,也太寶貴了。
何況,不是他放棄上高中。
只是當時的他沒有選擇。
那些陳年舊事,不足為外人道。
所以哪怕被誤會,被曲解,他也只有受著。
一個人躺在床上,也想過,要是他那會兒進了考場,考上了高中,他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他的目標是江大。
如果他上了江大,機緣巧合,也入了攝影這一行,人們起底他的過去,會不會又是截然不同的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