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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30:16 作者: 棠雪呀
    男警官狠狠瞪了蘇亦暖一眼,不情不願走了出去。

    老袁代替男警官位置,板著臉,公事公辦的詢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哪裡?」

    聲音不自覺的放輕。

    老袁心口壓了塊巨石,本來因著和蘇亦暖關係並不願意親自審問,可看年輕警官只想著立功,不會顧及她情緒,他又忍不住動惻隱之心。

    這人是他好兄弟,好戰友的愛人,他怎麼能讓人隨意欺負了去。

    就算她真有問題,那也要有證據。

    亦暖還在流淚,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這麼悄悄的,無聲無息的流淚。

    老袁一個大男人,看著她沒有聲息的眼淚心口酸澀,他大概知道老蕭為什麼把她當寶一樣寵著了,這小姑娘太招人疼了。

    正因如此,他更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問題,不然他的好兄弟勢必會被她所影響!

    女警官關切遞了塊手帕給亦暖,「擦擦吧!」

    亦暖身體顫抖,往後縮。

    女警官嘆了口氣,收起帕子,柔聲細語,道:「不要哭了,你要當媽媽了,你懷了寶寶,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孩子,你總哭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眼淚停了一瞬,她含著淚水,空洞的眸子動了動。

    老袁見她有所動靜示意女警官繼續。

    女警官心裡呼了口氣,柔聲道:「孩子最能感受到媽媽的喜怒哀樂,你總哭孩子也會難過……」

    眼淚漸漸止住,女警官又把帕子遞了過去。

    她蒼白的手接過帕子,指尖不經意碰到女警官,冰一樣的溫度刺了她一下,女警官收回手,忍不住揉了揉被冰刺痛的地方。

    亦暖捏著手帕,沒有擦。

    老袁放緩了聲音,輕聲道:「老蕭最近執行任務回不來,你不要擔心,有什麼事一定和我說,我會幫你。」

    女警官詫異看了兩人一眼,很快收回視線,打開筆記本做筆錄。

    老袁見她情緒安穩了,試探著問:「可以給我們說說你為什麼要去那裡嗎?」

    她空洞的眼神轉向他,似是在辨認他是誰,許久空洞散去些許,她垂著眼帘,盯住白色被子。

    好一會兒才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響:「他讓我去。」

    老袁坐直身子,「為什麼要你去?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身子繃得緊緊的,在身體外豎起一圈鐵牆,隔絕一切外來傷害,眼睛半閉著,深紫的嘴唇開了裂,緩了許久,費力的說:「昨天,他跟蹤我,讓我給他錢,錢不夠,他讓我今天給他。前段時間南宮言給我發信息,問我認不認識唐建國。」

    現在是晚上,但並不是她受傷的那晚,她已經昏迷了三天,這幾天老袁已經調查清楚唐建國身份,大概的也知道對方和南宮言關係。

    她的話說的沒有輪次,想到那裡說到那裡。

    老袁問:「你給了多少?」

    「五萬。」

    她回答的很慢,每次老袁問完要過近一分鐘,她才回答,每說完一句總要喘半天氣。

    老袁微怔,前兩天從唐建國身上搜出兩張帶血的錢,經過查證上面的血是蘇亦暖的。

    他對女警官示意,女警官瞭然,起身走了出去。

    「他要多少?」

    「十萬。」

    「你為什麼要給他錢?」

    這次她沒說話,老袁注意到她身體發顫,蒼白的手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明顯,似是長在皮膚表面。

    -

    過了十分鐘女警官回來,把手機遞給老袁,老袁看完上面內容,從進門一直握著的手放鬆。

    取款記錄,信息,時間,完全吻合。

    他低下頭,語氣緩慢而生硬,說:「唐建國死了。」說話間目光一直放在亦暖身上,只見她身子晃動,手收緊,褲子死死抓在手裡,好不容易停了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順著臉頰隱沒在凌亂發中。

    她眼帘始終半掩,讓人看不真切具體情緒。

    許久,她動了動,一隻手放進被子裡,微弱說了句什麼,沒人聽清。

    女警官會唇語,看清她說的什麼,給老袁複述一遍:「她說只想告訴你。」

    老袁點頭,女警官留下筆記本走了出去。

    病房中一片寂然,她眼帘完全閉上,額頭上包著的白紗沁出絲絲血跡,慘白的臉冒出了汗,身體瑟縮的厲害,抓住衣服的手在發顫,本就單薄的身子更顯孱弱,仿佛隨時會倒下,再也起不來。

    老袁移開眼,他怕自己心軟。

    耳邊有微弱的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循環反覆十幾次,停下,微弱到隨時可能停止的聲音響起:「我以前,沒被收養的時候,他住在姨父家旁邊,是姨父好兄弟。」

    儘管她竭力壓抑,也沒辦法徹底排除心底的恐懼,她微弱的嗓音裡帶著止不住的不安,恐懼。

    老袁要凝神才能勉強聽清。

    他的心高高提起,好似知道接下來她要說的是一件黑暗故事。

    「我父母去世的早,很小的時候被小姨收養,姨父」她快要說不下去,話戛然而止,淚水流得愈發洶湧。

    沉重而又微弱的喘息在病房裡迴蕩,病房成了煉獄。

    老袁忍不住回頭,只見她閉著眼,左手使勁抓著胸口衣服大口大口喘息,仿佛是要將壓在胸口的巨石移開,一青一白兩邊臉頰早看不出以往精緻面容,肌膚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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