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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9:40 作者: 江幼
估計等好一陣兒了,他指間夾的那根煙已經燃了大半,腳邊也七七八八堆了好幾根。
幾個月不見,傅津南人都瘦脫相了,之前臉還有點肉,現在只剩顴骨。
一眼看過去,除了清瘦兩個字,唐晚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唐晚站了好一會兒才敢上前相認。
兩人隔空對視幾秒,唐晚提著行李箱,神情尷尬問:「你怎麼在這兒?」
走近才發現傅津南黑眼圈又重又深,不光臉瘦了,整個人也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這幾個月,他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唐晚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翻出手機想給關潔打電話。
電話還沒按出去,頭頂砸下傅津南熟悉的嗓音:「關潔在醫院照顧祝政。我過來送個人,順便接你。」
唐晚緩慢地眨了眨眼皮,點頭,小聲道了句謝謝。
傅津南沒心情逗她,自然而然接過她手裡的行李放後備箱,又打開副駕駛的門示意她坐上去。
唐晚張了張嘴,看傅津南臉色不大好,唐晚又闔上嘴,默默彎腰鑽進副駕駛。
一路寂靜無聲,傅津南專心開車,唐晚看著窗外出神。
開到一半,唐晚揪了揪衣擺,咬著嘴唇問:「柯……柯珍是不是——」
傅津南握緊方向盤,偏過頭盯著唐晚的眼睛,肯定:「是。珍珍沒了。」
唐晚瞪大眼,滿臉呆滯地看著傅津南。
傅津南聳了聳肩,說:「滿滿,我也不信,可生命就是這麼脆弱。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誰先到。」
「珍珍死前五分鐘還在跟丁嘉遇發消息,說要陪他過生日。誰能想到,五分鐘後,丁嘉遇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丁嘉遇死活不肯火化珍珍,也不許人碰她,到現在都抱著珍珍不放。」
「我跟他說,珍珍不能這麼放著,得入土為安。丁嘉遇紅著眼問我:三哥,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你讓我怎麼回?我看不下去,只能抽個空出來放個風。太他媽憋屈了。別說丁嘉遇,我他媽也不信珍珍就這麼沒了。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這場面,我不是第一回 見。珍珍離開,我不比丁嘉遇好受。我又不能起死回生,能怎麼辦。」
傅津南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個勁地說著心裡話。
有的是憋了好久,有的是憋得太苦,有的是實在找不到人說。
唐晚不敢貿然插話,只坐在副駕駛,豎著耳朵聽他說。
開到目的地,傅津南停下車,望著門口擺的花籃突然噤了聲。
吸了口氣,傅津南抹了把臉恢復理智,理了幾下褶皺的衣服,傅津南轉過頭望了望唐晚,交代:「我身上事多,忙起來顧不了你。你要做什麼找孫計,他替你張羅。」
說完,傅津南扯下安全帶準備下車。
手剛碰上車門,一股熱源撲面而來,傅津南手上動作一頓。
唐晚先一步解開安全帶,起身撲在傅津南懷裡。
「傅津南,我還在。」唐晚頭埋在傅津南胸膛,說。
傅津南哭笑不得,低頭親了兩下唐晚的額頭,安撫她:「滿滿,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唐晚蹭了蹭腦袋,沒說話。
「去見珍珍最後一面,別太難過。」傅津南拍了拍唐晚的肩膀,交代。
—
唐晚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
靈堂中央,柯珍安安靜靜睡在冰棺里,沒有半點生氣。
特意請人淨過身,化過妝,冰棺里的柯珍依舊漂亮動人。
身上換了套乾淨的白衣,赤著腳,周身鮮花圍繞,仿佛天上的仙女。
走近冰棺,唐晚一眼瞧見跪在地上雙目無神的丁嘉遇,他癱在地上滿目猩紅,周身狼狽不堪。
現在的他,仿佛靈魂早已離散,只剩一具軀殼還在苟延殘喘。
唐晚怔愣半秒,走上前,伸手輕輕碰了碰丁嘉遇的肩膀。
咚地一聲,丁嘉遇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腦袋磕在地板砸出一道清脆的響聲,而他仿佛沒有知覺,既不喊痛也不掙扎。
唐晚嚇得不輕,她沒想到,她只輕輕碰了下丁嘉遇,他就倒了。
見到柯珍,唐晚沒哭。
可看到如今脆弱到風一吹就倒的丁嘉遇,唐晚情緒終於崩塌。
唐晚試圖扶丁嘉遇起來,卻發現丁嘉遇渾身僵硬,壓根兒沒有知覺,唐晚捂了捂臉,哭著喊:「丁嘉遇,你別嚇我,你快起來啊。」
丁嘉遇神情呆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唐晚繼續喊:「丁嘉遇……你別這樣,柯珍會難過的。」
許是聽到柯珍兩個字,丁嘉遇終歸回了點神。
丁嘉遇睜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神色恍惚地看了眼唐晚,似是認出了她,丁嘉遇神志不清問:「柯珍有沒有跟你聯繫?她有沒有說過我的壞話?」
「玩搖滾的,都沒心,柯珍更沒心。」
唐晚忽然呆住。
盯著神情呆滯的丁嘉遇,唐晚咬著嘴唇,眼淚刷刷往下掉。
丁嘉遇是不是堅持不住了?
—
柯珍的葬禮是三天後,傅津南一力主持。
下葬那天,丁嘉遇發了瘋地毆打傅津南,更不許任何人觸碰柯珍的骨灰。
傅津南任由他瘋,等他瘋夠,傅津南打暈丁嘉遇吩咐人繼續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