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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9:40 作者: 江幼
    兩男一女,都是德國人,唐晚學的是西語,跟他們交流用的英語。

    雙方英語交流都只能到及格水平,很多東西無法解釋。

    開會前,唐晚又在傅建安的示意下領著三位學生參觀學校,從校門口一路轉到教學樓、又轉到圖書館。

    參觀得差不多了,唐晚才接到導員電話去會議室陪同開會做筆記。

    終於鬆了口氣。

    收了手機,唐晚朝三人禮貌問候:「會議開始了,我們今天先轉到這?」

    女生率先點頭,兩個男生也跟著答應。

    回去的路上,女生對唐晚的印象很好,一直抓著她問問題,唐晚能答的都答了。

    直到問到傅津南,唐晚才愣住神。

    「跟傅教授一起的那位年輕人您認識嗎?看著人……好壞,不過長得太好看了,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唐晚笑了一下,答得有些猶豫:「不太認識,不過應該有吧。他這樣的人有很多人喜歡的。」

    女生一臉遺憾,沒再繼續問。

    唐晚以為這事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到了會議室,女生一見到傅津南就問:「Ella說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長得很漂亮嗎?有我漂亮嗎?」

    其他人還沒到,會議室就他一個。

    彼時他正坐在會議桌最末端,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一支派克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

    話落,鋼筆掉在會議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傅津南掀開眼皮,掃了眼女生,掃完撿起鋼筆繼續轉著玩,轉了兩圈,傅津南停下動作,喉嚨深處發出疑問:「誰是Ella?」

    唐晚眼皮陡然一顫,心臟像是被漁網網住似的,慌得不敢大聲喘氣。

    一個謊,就這麼被揭穿了,還是以這樣直接又難堪的方式。

    「tang——wan。」女生念唐晚的中文名很生澀,發音也不對,聽著很彆扭。

    可唐晚明白,傅津南知道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很輕、很淡,輕飄飄地掠過,不帶一點情緒。

    她覺得這不是案發現場,是社死現場,有什麼比被當事人親自揭穿真相的事還尷尬的呢?

    唐晚甚至悲觀地想,她在傅津南那裡,恐怕已經被定了死刑。

    「你叫什麼名字啊?」女生絲毫沒注意到會議室氣氛有所變化,彎著腰趴在會議桌角好奇地問傅津南。

    傅津南握著鋼筆輕輕扣著桌面,邊扣邊往躲在角落的唐晚身上瞧。

    眼見小姑娘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傅津南唇角溢出一聲輕笑,替她大發慈悲地頂了這個鍋:「是有這麼回事。」

    德國小姑娘沒聽懂,眼巴巴地望著傅津南等他解釋。

    傅津南也不解釋,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盯著唐晚,好似在問「自己惹的事自己不來解決?」

    唐晚心虛,摸了摸鼻子,別開臉,假裝沒看見傅津南的暗示。

    —

    會議很快開始。

    過程枯燥無趣,領導人發言冗長又乏味,唐晚聽得直打瞌睡。

    學西語後就沒怎麼看英文,尤其是大一考過六級就徹底拋棄了這門外語,會議上領導發言穿插了很多專業術語,唐晚聽得一頭霧水,有的連單詞都拼不出來,更別提翻譯了。

    眼見會議快到頭了,唐晚遲遲沒整理好稿件,急得她手心直冒汗。

    掃了一圈,見沒人注意這邊,唐晚撿起一旁的英文字典規規矩矩翻起來。

    翻了沒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戲謔聲:「這個詞不認識?」

    緊跟著,後背上方籠罩過一道陰影,那人彎著腰、雙手撐在兩側桌面,擋了她大半個身子。

    一時間,鼻息處儘是他的氣息——一股混合著檀香、煙味的味道。

    說話時熱氣全灑在了她脖子上,酥麻又曖昧。

    唐晚手一抖,翻開的字典嘩啦啦地合上,停在了扉頁。

    扉頁上寫了兩個清秀小字——唐晚,鋼筆字,藍色墨水寫成。

    心臟好像跳得更快了。

    唐晚耳旁嗡嗡響,腦子也有些不清楚。

    只聽他嗓音清淡地問:「R大外語系學生的水平就這?」

    言語平靜、疏緩,卻比冷嘲熱諷更有殺傷力,風輕雲淡下,她成了R大外語系的學生代表,也成了他口中的「就這水平」的人。

    唐晚握著字典的手一緊,書頁很薄,被她攥得發皺。

    正當發愣之際,一隻戴著經典款Audemars Piguet的手落在了她那一塌糊塗的草稿紙上。

    那人指了指她劃了問號的單詞,有意替她收拾殘局:「siamese twins連體雙胞胎……shrink心理學家……」

    唐晚在男人頗有耐心地解釋下,拿起筆頭謄寫答案。

    才發現,傅津南說的是標準的倫敦腔,咬字清晰、流暢,再加上他嗓音很淡,聽著有股慵懶味,比英國BBC主持人的聲音還好聽。

    見唐晚重新進入正軌,傅津南沒再打擾她,撤了手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

    會議實在無聊,傅津南懶得聽,撿起桌上的手機、推開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一如最初,他的背影總有幾分看不清的孤寂。

    唐晚看不懂他。

    她有時覺得他是個浪子,有時覺得他是個大男孩,有時又覺得他是一個看不透的商人。

    好像哪一面都是他,又好像哪一面都不是他。

    他這人似乎生來就讓人高不可攀、讓人捉摸不透、讓人心甘情願地為他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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