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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9:03 作者: 一個女人
她甚至對著朱老爺笑了笑,模糊的眼睛裡湧出來的淚花,提醒她----你還是心疼的,因為你還是有期盼的,想要一個真正的父親
曾經,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個父親親口對保安說:「是她。」所指著的就是她紫萱。
當時的震驚、狂怒、心痛就烙印在她的心底。
紫萱原以為自己早已經忘了,早已經不再在意,早已經不再想擁有一個疼愛自己、寵愛自己,如同旁人都有的那樣的父親。
直到朱老爺吐出那句「從來沒有用過化名」時,她才知道當年那道傷口從來沒有癒合一直都在流血,一直在疼痛:她只是把那疼痛遺忘了,假裝遺忘了,因為她處理不來。
血親啊。這不是無關的人,這不是其它的人,這是她的血親:骨中的骨、血中的血,斬也斬不斷的血肉之親。
那心底淡淡的疼痛浮了上來,然後牽動了那舊年的傷口,越來越疼痛、越來越疼痛;眼中的淚水終於再也關不住,一顆接一顆的湧出眼眶來,爭先恐後的滾過她的臉,落在她胸前的衣衫上。
疼痛雖然不致命,卻幾乎要把紫萱淹沒了。她一步一步走向朱老爺,耳邊太皇太后的聲音也是那麼的虛無飄渺,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朱厚田,那你是不是曾送過一塊玉佩給你死去的原配護國夫人?」
紫萱只是機械的向前走前,什麼皇帝、什麼太皇太后……統統的不在她的腦中了;她看不到路,她什麼也看不到,因為她的眼中全是淚水:一撥化成淚珠滾下去,另外一撥已經迫不及待的湧上來,使她的眼睛模糊一片;但,她還是堅持走過去。
晉親王的身形一動到了紫萱的身邊:「紫萱,你,還有我們。」他看懂了紫萱的傷心。
紫萱心頭一震,抬頭卻看不清楚晉親王的臉,淚水順著臉淌了下去。
朱老爺的身子也有了輕輕的顫抖,對於太皇太后的問題他忽然間沒有力氣再回答。
「朱厚田,哀家的話你是不是都要哀家問兩遍才成?」太皇太后怒了。
朱老爺的身子一顫,賈氏在身邊扯他急聲輕輕的提醒他:「太皇太后怒了,老爺,你不為我們兩個著想,也要想想那三個孩子。」
聽到妻子的話朱老爺的眼睛再次合了合,正想開口時就聽到紫萱平平靜靜的問話:「為什麼?」
朱老爺身子被三個字壓低了不少,低著頭沒有作聲,看得丁陽和芳菲幾乎想過來給朱老爺幾掌: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能不開口呢?
紫萱同樣看不清楚朱大老爺的臉,她彎下腰可是朱大老爺的頭卻更加的模糊;就如同她和朱老爺的距離,看上去伸手就能觸及,其實遠得讓紫萱根本看不到其背影。
「為什麼,父親。」她的淚水依然還在往下滾落,可是聲音卻平靜的很:「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可以原諒你的理由
多少年之前,她曾想大吼出來,想問問她的父親為什麼明明知道,偷了商場東西的人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卻非要對保安說出是她的話來
她惱恨父親的狠心,可是更惱恨自己的軟弱,就算她的父親如此對她,但想知道原因的目的其實就是想有個理由可以原諒他。因為,她已經沒有了母親,真得不想再沒有父親啊。
多年之後的今天一切仿佛是重演,紫萱卻沒有力氣大吼,只想知道朱老爺為幹什麼要陷害自己:陷害自己這個他的親生女兒;想知道朱老爺的心是不是肉做得,否則怎麼會助她的仇人來謀她的性命。
賈氏看到丈夫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馬上尖聲叫起來:「什麼為什麼?你自己做得好事以為能瞞得過天下人去嗎?原本只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可是你如今卻要害人,難不成我們還要助紂為nüè不成。」
紫萱反手一掌狠狠的落在賈氏的眼睛旁,原本想打得是她的臉,但是眼睛模糊不清所以才會打偏了:「我自和父親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賈氏撫著臉大叫:「皇上啊,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妃啊,你們看到她這個逆女……」
晉親王的長劍過去,賈氏的頭上高高聳起的髮髻落地,留在頭上的只有腦後的一掌長的發,還有兩鬢比一掌稍長些的發;她的頭頂卻光禿禿的,比姑子們的頭頂還要亮三分。
賈氏還沒有來得及驚叫,她腦後的頭髮也不見只余耳邊的少少的一點發:她只感覺頭頂一陣涼然後就看到了地上自己的頭髮,上面還有她所有的最貴重的首飾。
終於反應過來的賈氏想尖叫,發現晉親王的劍尖抵在了賈氏的咽喉處,她嚇得差點大小便失禁,看著晉親王眼淚都流了出來,卻一動也不敢動。
「郡主賞賜了你,你居然不知道謝恩?」晉親王的話比寒冰還要冷三分:「謝恩」
賈氏腦中也沒有想起什麼母女尊卑來,更加沒有想起孝道來,在晉親王把劍稍一拿開,她馬上對著紫萱叩下了頭去:「謝郡主賞,謝郡主賞。」眼淚鼻涕是一起流了出來,她實在是嚇壞了。
紫萱卻沒有理會賈氏,依然用眼盯著朱老爺,就算是看不清父親的面目她依然努力的看著他:「為什麼?」她執意要朱老爺給她一個答案,這個比皇帝會不會降罪於她更加的重要----於她來講就是這樣。
337章了斷
紫萱問一句為什麼,朱老爺的身子就往後縮一縮,卻就是不肯答紫萱。
朱老爺原本就對紫萱姐弟不好,對紫萱更是利用其為朱家謀好處,但他倒底知道這一雙兒女是他的骨肉,所以不管如何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他們害死,也從來沒有做出過會直接要他們姐弟性命的事情。
今天他卻很清楚自己說出口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因而心中生出的愧疚讓他根本無法面對女兒的質問;簡單的三個字「為什麼」就好像三座大山般,壓得他連頭也抬不起來。
紫萱俯低了身子,淚珠滴落在朱老爺的手背上,晶瑩剔透的在燈光下閃耀出七彩的光芒;這樣的美麗卻如同是毒針般刺入朱老爺的心中,讓他的手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後,淚珠一晃流下了他的手掌,只留下一條淚痕。
「父親,為什麼?」她低低的聲音就如同兒時在朱老爺耳旁的呢喃:「給我,一個理由。」
朱老爺的淚水也流了出來,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親手把女兒推向了絕路,還有什麼好說得?
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朱厚田。」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來,好像只是有點不耐煩。
他也很奇怪朱厚田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紫萱當真做過那些事情,也改變不了紫萱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實:如此做,予他有什麼好處?
朱老爺聽到皇帝喚他連忙叩頭:「臣、臣在。」他對皇帝比對太皇太后更加的恭謹。
皇帝看著他悠悠的道:「朕對你為什麼要為丁家做證,來指你的親生女兒有錯在身也極為好奇呢;難不成你不知道你的幾句話,可以要了你女兒的命嗎?如果你不知道,現在朕也告訴了你,你眼下知道了?朕很好奇,說吧,為什麼?」
朱老爺的身子一顫:「臣、臣……」所有那些被人教過的慷慨激昂在此時都不管用了,他根本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倒底良心擺在眼前,女兒就立在他的跟前,他怎麼說得出大義滅親四個字來。
朱紫萱可是他親生的女兒啊。他痛苦的搖了搖頭:「臣不知道。」他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最後只能以不知道來搪塞。
皇帝笑了:「不知道?朱厚田的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對君如此說話。」說完他看一眼丁陽和芳菲:「朱厚田不知道,那丁陽你可知道,說來給朕聽聽如何?」他最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瞞,那表示這些臣工以為他是一隻可以哄騙逗弄著玩的猴子
丁陽和芳菲的目光都是一閃,由丁陽叩頭道:「曾經結為親家時,臣對朱家也算是有點恩德,曾經的岳父對臣也極為不錯;現在郡主一心想要臣的性命,朱家老爺才會為臣說句公道話。」
「是嗎?」皇帝眯起眼睛來:「我以為你們丁家給了他們朱家天大的好處呢,不然一個人怎麼會連親生的女兒都不要了,當真是連個畜生也不如啊。」
朱老爺聽到皇帝的話身子一顫,剛想開口賈氏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最終他還是閉緊了嘴巴。
太皇太后慢慢的道:「不管朱厚田為什麼會為丁家做證,他說出來的話是真得就好;倒底,親生父親怎麼會誣自己的女兒呢?」她看一眼紫萱:「你還不跪下?」
紫萱猛得回身:「臣妾,為什麼要跪下?」
「你不知罪?」太皇太妃立起了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