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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突然,他回眸北望,並在那一刻扣下按鈕。

    這時他的飛機已經在山體上空了,只要貼地,他和飛機就會一起化為塵瀣。

    陳思雨急的尖叫:「冷峻,你是不是傻啊,你快跳啊,快跳!」

    隨著她的尖叫,一道火光從他的戰機前端飛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道火線,在沒有星星的暗夜中,那道火線像一道閃電,朝著大戰機的方向追逐飛去。

    他的右手還搭在按鍵上,他朝著北方,朝著家鄉望的眼神還沒有收回來,戰機已經砸上了山體。

    那是一個尖銳的,巨大的岩石鈍角,在跟飛機相撞的片刻炸裂開來,而他和他的戰機,則仿如一朵巨大的煙花,怦然炸開,並騰成了一團火焰。

    火焰照亮山巒,那是一片紅褐色的,寸草不生的岩石山。

    亂石嶙峋,在火光的照映下,觸目驚心。

    陳思雨怔怔看著。

    她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靠近那團煙花,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冷峻。

    但她此刻才意識到,有一個飛行員丈夫是件多可怕的事了。

    戰鬥機飛行員的死亡率在解放前是百分之九十九,放後很長一段時間也保持在30%左右,所以,她會有很大概率,送完整的丈夫出門,但當他出事,她甚至連他一片指甲蓋都找不到,只能去跪著親吻那片留有他痕跡的泥土。

    風聲,火焰的燃燒聲,空氣中刺鼻的焦糊味兒,突然,遠方一聲巨響驚的陳思雨顫了顫。

    那是大戰機,它已經逃出境了,現在已經是在國外,它已經奔向自由了。

    此刻的它或者在慶幸自己得到了自由,可就在自由的曙光中,它被冷峻拼死的一擊給擊中了,它在空中陡然炸開,巨大的氣流和焰火沖天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蘑菇雲之後,又是一聲巨響,爆開了更大的煙花。

    陳思雨雙目迸裂,卻又哭不出聲來,抓起頭髮,她哭到撕心裂肺。

    她覺得這肯定是個夢,她掙扎著想醒來,卻她怎麼都醒不來。

    她看到梅老捧著報紙,整個人都在顫抖,冷兵跪在他面前,也在看那份報紙。

    報紙上的字清晰可見:1971年9月XX日,原XX部領導人XX攜全家叛逃出境,因飛機失事,於蒙國境內墜毀,無一生還。

    梅老咬牙切齒:「到底是誰泄露的指令,誰給的飛機,誰害死的我的峻峻!」

    冷兵膝行往前,似乎要說什麼,陳思雨也湊了過去,想聽。

    她也想知道那枚彈頭從何而來,怎麼就會擊中冷峻。

    但就在這時,她卻醒了。

    她猛的醒了過來,伸手去抓,是軍墾農場招待所的鋼管床,她去摸,是帶著泥土氣息的土坯牆壁上,報紙糊起來的牆壁,簌簌作響。

    陳思雨閉上眼睛,還想回去繼續那個夢,但夢既已經醒,又怎麼能回得去。

    但仔細回想那張報紙,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見,她想起來了,那不是歷史上,『她』的同夥,因為叛逃而飛機失事,全家死在鄰國的那個人?

    所以說冷峻之死,居然還是因為『她』?

    是她的同夥,那位大名鼎鼎的副統帥的叛逃,才造成的冷峻之死。

    打開燈坐起來,找到水杯狂飲一氣,再回想,夢裡的冷峻之死,跟她穿的書里是一樣的,陳念琴只知道他死了,但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書里也沒有任何人提過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而之所以那麼隱晦,連陳念琴那個重生者都不知道,還是因為歷史背景吧。

    冷峻是個國家從小就在培養的戰鬥機飛行員。

    他擁有最純淨的成長環境,所以他的心理既乾淨又健康,沒那麼多的情緒波動,他拿著這個國家人民最高工資,不會為了錢而發愁,他吃的,是連首長們都吃不到的伙食標準,用的杯子,是首長親自從國外採購回來的。

    而這種高福利,意味著他的責任也就更大。

    當然,他也會絕對服從指令。

    在叛逃的領導人沒有出境之前,因為上級指令,他不會去主動攻擊。

    但也是因為上級的命令,在看到敵方出境之後,哪怕在那一刻,他受到攻擊了,還有逃生的機會,但他也會義無反感的犧牲自己,完成上級指令。

    他死了,會沒有屍體,也無從紀念,就連訃告都沒有。

    親人要懷念他,也只能拿著別人的訃告,而為之一哭。

    ……

    放下杯子坐回床上,再回想夢裡的情形。

    其實冷峻在對方離境之前,已經準備好要攻擊了,他一直是掌控著主動權的,應該是有人從地面對他發動了攻擊,致他腹背受敵才會死的。

    那地面攻擊是誰發的,是對面的蘇國,還是蒙國,亦或華國內部人?

    陳思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但既然她夢到了,是不是意味著那件事終究還是會發生的。

    看表,此刻是凌晨兩點鐘。

    報紙上的訃告是71年,而現在是69年,所以,兩年後那件事還是會發生?

    陳思雨心亂如麻,不想在這兒呆了,穿好衣服,從暖瓶里倒出水來隨隨洗了把臉,又把行李全收拾好,正在椅子上坐著熬天亮,外面響起敲門聲。

    「陳老師,醒醒,陳老師?」

    聽著是馬場長,陳思雨一把拉開了門:「馬場長,冷峻同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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