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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許主任皺眉:「你這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其實連宋扶明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就在昨天,海島文工團所有人都還好好兒的在上班,但今天一早,他們就集體去了海島農場,勞動去了。

    總團來人了,演出單已經排好了,明晚開始,官兵們要看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的同志們,卻集體以勞動的形勢罷工了。

    而且他們還自己策劃了一場演出,以口口相傳的形勢,通知海島上所有的知青和居民今晚都去看。

    地方文工團所有的人,都是宋扶明的戰友,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等於是在非法聚集,而一旦宋扶明把這件事上報,他們是要被判刑的。

    但既是戰友,宋扶明又怎麼忍心上報。

    所以他才勸了一整天,勸不動後,這才硬著頭皮回來了。

    許主任跟地方文工團的人又沒什麼感情,明天的演出又勢在必行,她說:「你不報我報,我去找司令員匯報情況,他們愛演不演,要不想演,就等著坐牢吧。」

    宋扶明也生氣了:「許主任,我們團所有人都是有政治問題的下放分子,即使你不向上反應,他們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你再反映一下,他們這輩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就像陳念琴一樣,在海島這種偏僻地區的,全是思想有問題的人,口糧少,生活條件差不說,大家每天都要開批評會,本來就過得很悲慘,再被舉報,這輩子就休想回城,回家了。

    許主任反問:「那怎麼辦,我們人都來了,明天的慰演怎麼辦?」

    海島是南部,特別熱,別的演員們都在忙著脫厚棉襖,看這海島上冬天還在開的花,全跑了,只有陳思雨,在聽許主任和宋團長吵架。

    而通過他們剛才的吵架,再結合陳念琴的那盤磁帶,陳思雨又想到了一些事。她試著問宋團:「宋團長,今天晚上的演出,是不是陳念琴一手策劃的。」

    宋扶明回頭一看,雖然不認識,但陳思雨跳的《血色華章》他在電視裡看過,而且他還專門打聽過,知道她是陳念琴的妹妹,遂點頭說:「對,正是你姐。原本,她是我們團的角兒,但後來被下放到了知青隊,然後她就創作了一套《知青之歌》,今天晚上,準備公演給大家聽。」

    陳思雨想了想,說:「陳念琴是我姐,這樣吧,我去見她一面,看能不能說服她,讓她勸勸地文工團的演員們,讓大家回來排練吧。」

    宋扶明一聽,當然說:「好,快去。」

    許主任可是知道陳念琴恨陳思雨的,卻是反問:「陳念琴對你意見很大的,你說話她會聽嗎,要她不但不聽,還挑唆,讓地方文工團的演員們也不聽你的呢。」想了想,她說:「於其這樣,我覺得倒不如,就現在手頭所有的人,緊急排練《白毛女》,到時候咱們只演《白毛女》就好了。」

    地方軍人們翹首盼了一年,當然想看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出。

    可保守期間,許主任想,只給大家上一場《白毛女》就好了,有歌有舞,也容易演,在她看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陳思雨還是堅持:「許主任,我先去說服一下大家吧。」

    「要說服不了呢,他們依舊罷演,難道到時候,你一個人演?」許主任反問。

    「那就我一個人演,從《娘子軍》到《白毛女》,再到《血色華章》,《沙家浜》,《小二黑結婚》,我一個人上,給你挑大樑。」陳思雨說完,把包交給軒昂,示意宋扶明帶自己去知青隊。

    目前,海島還不通公交車,要去哪兒,只能是騎自行車。

    雖然還沒見到陳念琴,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陳思雨並不覺得,以陳念琴的能力,能造出什麼亂子來,但是,從那一套《知青之歌》,以及最後的一首《國際歌》,她隱隱嗅出來了,海島知青隊的人,因為不滿於長期的下放和勞動,應該是計劃著,要在海島上製造動亂。

    試問,當陳念琴在台上唱,唱自己的青春被埋沒,唱自己如花的年花只能修地球時,知青們的內心得多受觸動,而這時,要有人唱一首《國際歌》,再鼓吹幾句,讓大家反抗目前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會怎麼樣,肯定會起亂子的呀。

    海島上是真熱。

    宋扶明穿的是半截袖,而陳思雨還穿著線衣和毛衣,坐在自行車后座,正午的陽光照著,曬的她整個人都快冒煙了。

    一路遇上好些人,看陳思雨居然穿著毛衣,也很驚訝,都在回頭看。

    宋扶明說:「要覺得熱,就把毛衣脫了吧,你沒看一路上,人都在看你。」

    陳思雨倒是想脫,可她的線衣是緊身的,而在這個年代,沒有女孩子會暴露自己的曲線。她揩著汗說:「算了,我還可以忍一忍。」

    但其實,她不但穿著毛衣,還穿著秋褲,熱的已經快要中暑了。

    好在知青農場不算遠,半個小時後就到地方了。

    農場周圍都是遮天蔽蔭的大樹,站在樹下,陳思雨總算能喘口氣了。

    進了農場,又走了十幾分鐘的路,才到海島文藝中心,而陳念琴,因為是一名文藝工作者,在被下放到知青隊後,也沒有下去勞動,而是,在文藝中心負責創作節目,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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