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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
而要不是冷峻提醒,陳思雨都差點忘了,陳念琴的歌,她還沒聽呢。
一個人的晚餐,打開收音機,她邊聽邊吃。
是陳念琴的聲音,唱的一首陳思雨從沒聽過的歌:藍藍的天上白雲在飛翔,美麗的塔里木河兩岸,是遼闊的國營農場,我的第二故鄉,啊,清清的河水照映著燦爛的朝霞。
這歌不但感情豐沛,歌詞也好,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陳念琴原創的,但它講的是遠在塔里木的,知青的心聲,從曲到詞,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
再切下一首,歌詞是:每天沉重的修著地球,眼望著春去冬又來,雪花飄飄飛,美麗的青春被埋沒,誰來可憐我,這個小小的知青。
這一首更好聽,陳思雨雖然從來沒有當過知青,可在這首歌里聽到了共鳴。
不過她也從中聽到一股莫名的危險。
在這個年代,上山下鄉是光榮,主流思想是,孩子們的青春和熱血就該揮灑在麥田裡,而陳念琴的歌里,把上山下鄉唱成了修地球,把知青歲月唱成了埋沒青春,雖然它唱出了整個知青群體的艱辛和苦悶。但它跟主流思想是相違背的。
也就怪不得高大光會說,陳念琴唱的是禁歌了。
陳念琴也在海膠島,在知青隊,她唱的這些歌,太能引起知青們的共鳴了,於知青們枯燥,苦悶的生活來說,可謂一劑排遣寂寞的良藥,知青們肯定會喜歡,會悄悄的,用翻錄的方式去流傳。
但這歌一旦被蕭文才那樣的,善於抓辮子的人聽到,並舉報到思想委呢?
那麼,陳念琴就會沒命的。
當然,陳思雨跟陳念琴沒有任何關係,聽聽就得,陳念琴的好與壞,她才懶得操心。
不過聽到最後一首時,陳思雨愣了一下,因為它居然是《國際歌》。
這就有點莫名其妙了,整張專輯全是新歌,怎麼單單最後一首,變成了《國際歌》。
一個人吃完飯,收拾了廚房,趁著天麻黑回家,剛到家屬院門口,陳思雨迎面撞上李倩,站在寒風中,正在跺腳。
看到她來,李倩先翻白眼,再說:「思雨同志,告訴你件大好事。」
……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海膠島吧,我姐死活不讓我去海膠島,我的名額,我讓給你了。」她再說。
李倩的姐姐是個知青,就在海膠島,而這次的慰問演出,第一站就是海島兵團,慰問演出是專機接送,而且慰演是非常光榮的任務,為了爭這個名額,李倩苦練了很久的《血色華章》。
結果就因為她姐不讓她去,她就不去了?
「你姐在海島,你倆兩三年沒見過了吧,她為什麼不讓你去?」陳思雨問。
李倩翻白眼:「我哪知道呀,反正她說,我要敢去,她就自殺。好了,位置讓給你了,你就偷著樂吧。」
說完,她揚長而去。
陳思雨總還是覺得不對,但李倩突然不去,任務就落她身上了。
正好軒昂還在寒假中,慰演可以坐飛機,海膠島又是個物產豐富,海鮮多的地方,軒昂又喜歡吃海鮮,陳思雨一琢磨,就把軒昂帶上,一起去了。
不怪李倩搶破了頭要慰演,在這年頭,坐飛機可是一大享受。
因為飛機上不但有汽水,可樂,提供的飯食居然是牛扒和義大利面。
不比陳思雨和軒昂,帶隊的許主任,別的文藝工作者們全是原來慰演過的,已經習慣了這種優質享受,大家坐在飛機上,都是樂悠悠,優哉游哉的。
所有人也都想不通,李倩爭了那麼久,怎麼就會放棄這難得的,慰演機會。
而當一下飛機,大家發現麻煩了。
按計劃,下飛機以後,總團要跟海島文工團進行對接,就比如,陳思雨除了要跳《血色華章》,還要跳《紅色娘子軍》,但從總團來的,只有她一個角兒,配角得帶地方文工團的人。
大家要趕緊彩排,明天開始,到各個基層部隊轉場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止陳思雨這組,《白毛女》,《小二黑結婚》,《沙家浜》,所有的組全都是。
這就意味著,大角兒們來了,可一根筷子吃不了飯,獨臂難支。
在飛機上大家還開開心心,結果一下飛機,被這個局面給打懵了,許主任帶著一幫角兒們在海島文工團的大門口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個人,海島文工團的副團長,宋扶明,騎著自行車,一身海腥味兒,兩腳泥沙。
許主任把宋扶明拉到了一邊,說:「宋團,你們怎麼搞的,我們從總空下來慰演,來的全是大角兒,可你們文工團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要不是看在咱們曾經是老戰友,我就該一個電話,打給你們司令員,軍法處置你!」
宋扶明顯然特別疲憊,攤了攤雙手,說:「許主任,不是我不想配合你,昨天下班時大家還好好的,可今天一早所有人集體請假,全部去知青點,自我下放,勞動去了,我剛才去喊人,一個都沒喊來。」
許主任聽的一頭霧水:「你們海島文工團的人全部自請下放了,為什麼?」
「本來我們計劃好的,從明天開始,三天時間,12場演出,計劃排的好好的,可他們今天突然全部請假,今晚,他們要在海島知青總隊搞演出,還通知海島所有人,都可以去看!」宋扶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