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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我也想緩,可是爸,因為我媽,我的政治背景現在特別差,我要不排練,被人舉報了,下放了怎麼辦?」陳念琴反問。
陳剛一想也是,遂說:「你媽有我們照料呢,你快去忙吧。」
念琴最後再看了馮慧一眼,那一眼裡含著滿滿的怨氣和委屈,只看了一眼,她連句再見都沒說,就走了。
而女兒眼中的怨氣和委屈,以及壓不住的嫌棄,成了壓垮馮慧的一塊巨石,眼睜睜的看著女兒離開,她終於再也撐不住,又暈過去了。
……
陳念琴去海島已經整整半年了。
半年來,北城發生的事情,因為馮慧一直在寫信,所以她都知道。
其實很多事的發展,跟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都不謀而合。
就比如馮世寶,上輩子,在十多年後,他會突然向空院檔案科提交一張飛機大炮捐贈票,而負責審核的人,是當時空院的司令員冷兵。
也不知道怎麼的,冷兵查出票據有問題,就把捐贈一事給否了。
至於馮竹,上輩子,本來一直在空院做保姆的,但後來莫名其妙失蹤了,外界謠傳,說她是因為做特務被空院查到,潛逃了。
也是因為受了這兩件事的影響,陳剛和馮慧倆早早就病退了。
因為他們退休了,既沒門路也沒關係,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念琴在鄉下受苦,卻沒有能力和關係把她調回來。
所以上輩子,雖然陳思雨騙陳念琴下了鄉,但她人生的悲劇,並非陳思雨一個人造成的。
而是她惡毒的姨媽,貪婪的舅舅,和愚蠢的老媽一人一腳,把她踩進萬丈深淵的。
如果陳念琴在剛重生時能多回想一下,琢磨一下,發現這些問題,並提前把舅舅和姨媽給舉報掉,她的政治背景就不會受影響。
可惜剛剛重生時,她太過激動,只想讓陳思雨遭報應,只想讓陳思雨經受她曾經經受過的苦難,卻沒想到用力太猛,反而,害的依舊是她自己。
現在她當然已經醒悟了,也不會再那麼幹了。
做為一個重生者,後世有那麼多經典的歌曲,她唱一首紅一首,只需要唱歌她就能獲得觀眾的喜歡,用歌,她就能贏得了陳思雨呀。
雖然因為姨媽和舅舅的拖累,她的政治面貌不清白了。
但這個年代,文藝界的人心性都特別純真,只要陳念琴唱的好,優秀,那幫文藝界的人士就會想辦法保護她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陳念琴只要努力唱歌,她就依然能出人頭地。
而這次,雖然不知道陳思雨準備的節目是什麼,但陳念琴拿出來的,可是一首在十年後,會像《走西口》,《人都說山西風光好》一樣,能掀起一片傳唱熱潮的,經典山西老歌。
她上輩子在陝北呆了十年,深知山西,陝北一帶的音樂流行年代,而她選的那首歌,按歷史進程,要到十年後,才會被一個當紅的歌唱家唱出來。
十年後才唱,就證明現在還沒有被創作出來。
當然也就沒有版權一說了。
至於這次和陳思雨間的比拼,陳念琴就更不用怕了。
歌曲是門大眾藝術。
芭蕾是小眾藝術,還是靡靡之舞。
就憑兩門藝術之間天然的門檻,她也必定會贏。
……
陳思雨和陳念琴的比賽,最終被調到了周六,臨下班前的最後一場。
軒昂請了一節課的假,一路小跑回家,要去幫陳思雨彈琴。
在他看來,自己今天是幫姐姐去撐場子的,可在陳思雨這兒,這是軒昂第一次上台演出,比她更重要,所以她把軒昂的出場,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早在前段時間,她就給軒昂準備新衣服了。
這年頭不興穿西裝,流行的就是一身綠,小軍裝。
可穿著小軍裝彈鋼琴,並沒那麼好看,所以陳思雨思來想去,給軒昂用的確良做了一件白襯衣,外加一條藏藍色的背戴褲,這樣一套新鮮衣服,襯著他格外挺的鼻樑,和標緻的五官,就是一個妥妥貼貼的鋼琴小王子了。
棉衣一罩,眼看下午5點了,包一背,倆姐弟就出發了。
因為已經是最後一場了,選拔也已經結束了,此時各地線來的評委和演員們也都該走了,人人背個大編織袋,陸陸續續往外走著。
陳思雨上輩子見慣了各種比賽,心態放的很平。
但軒昂這是頭一回登台,面臨的又是一場殘酷的淘汰賽,心裡就緊張的不得了。
倆人剛到後台,就見有個女同志抹著眼淚走了出來,軒昂一看,這女的他認識,她是全國有名的戲曲電影,《紅花遍地開》的女主角,是個大角兒。
目送那女的離開,軒昂說:「姐,那可是個大角兒呢,是不是沒選上啊,那麼大個人了,她居然在哭!」
陳思雨低頭一看,卻問:「你是不是特別緊張,我看你腿抖的厲害。」
本來軒昂是不緊張的,但看到一個大角兒在哭,他莫名的就緊張了。
不過作為男孩子,他當然不想讓姐姐小看了自己,脖子一梗,他說:「我哪緊張了,我一點都不緊張。」
作為一個過來人,陳思雨很了解文藝工作者們初次登台時的緊張和不安,既然弟弟不肯承認,她也就不戳穿了,只安慰說:「只要有比賽,就會有輸贏,在上場之前,不要去想輸贏,只想作品本身,想你要怎麼發揮它,反覆想,一遍遍的想,只要不想輸贏,你就不會緊張,也不會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