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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挖社會主義牆角可是大罪,郭主任從家裡出來了,他轉身往張寡婦家去了。
張寡婦厲聲尖叫,引的兩進院子的人全圍出來看熱鬧。
而剛剛打完水的陳軒昂,震驚又茫然的,看著院子裡鬧轟轟的一切。
轉眼,郭主任還真從張寡婦家搜出來兩袋子塊煤來。
問題嚴重了,這得扭送思想委員會。
當然,倆可憐蟲跪地上,哭的眼淚嘩啦的,老毛頭不停辯解,說他一直拿張寡婦當閨女,是看她守寡了,孤苦伶仃,才悄悄給點煤的。
總之,天打雷劈,絕對沒有摸過張寡婦的屁股。
張寡婦也賭咒發誓,說自己只是拿了點煤燒,跟老太監清清白白。
老太監小寡婦,都是可憐人,院裡眾人雖瞧著他們可憐,可也沒人敢搭腔,炊煙繚繚,煙火熏騰,大家默默幹活,只當他倆的哭聲是配樂。
不過就在張寡婦自以為前路要絕時,陳思雨突然出來,說:「郭主任,我剛才應該是聽錯了,張過時沒說太監摸她屁股,說的是太監想吃雞骨頭。再說了,鍋爐房一個人也不夠呀,正好軒昂不幹了,既然張嬸沒工作可干,倒不如……」
廠長夫人苗清忍不住搭腔:「是啊,苦鬼遇上窮鬼,都是可憐人,送什麼思想委員會,不如讓張寡婦搭幫子燒鍋爐,將功補過吧。」
顯然,張寡婦是願意去的,咯的一聲,她停了哭,乖乖等著。
陳思雨再說:「但是張嬸不能白出力啊,老毛頭一月十塊,該分她五塊才對。」
張寡婦猛的抬頭,望著陳思雨,眼裡除了驚愕,還有狂喜。
她忘了陳思雨是個撒謊精這事兒,她所有的注意力,被轉移到錢上面了。
她本身沒工作,丈夫的撫恤金眼看用完,要一月能有5塊進帳,那可是意外之財,天降大餡餅!
陳思雨不是個人人啐的小尖果兒嘛。
她居然幫她出了這麼個,能來錢的主意,張寡婦的腦瓜子徹底不會轉了。
街坊鄰里,沒有天生的惡人,郭主任一琢磨,這還真是個好法子,遂進二院請示廠長,不一會兒再出來,喊來老毛頭和張寡婦,鄭重申明,老毛頭的工資分張寡婦一半,倆人一起燒鍋爐。
當然,要敢再挖社會主義的牆角,他倆就是資本主義的尾巴,要被一起割掉。
於是一場大鬧,神轉折,居然以幫鍋爐房增加了一個人手而結束了。
陳軒昂打了水進門,替姐姐舀到盆里,嘆氣。
陳思雨中午的葷菜是塊帶魚,如今手裡有票了,她還買了雞蛋和紫菜,洋柿子,把帶魚撕碎和著青菜一炒,再燒個蛋花湯,就是一頓香噴噴的晚飯了。
盛好米飯,看弟弟一臉萎靡,她問:「怎麼,我太壞,嚇著你呢?」
半晌,臭弟弟才說:「張寡婦蠢,老毛頭壞,你把他倆湊到一塊兒,不正好給他們商量著舉報你的理由和機會?」
合著她怕弟弟嫌她心太黑,結果弟弟擔憂的卻是她心太軟?
不愧書里形容他是:忠犬弟弟。
所謂忠犬,就是沒有三觀,只忠於姐姐。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陳思雨又覺得這孩子未免有點太殘忍。
當然,她也要跟軒昂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勢。
她說:「一則,老毛頭固然可恨,但他就一老太監,翻不起風浪來的,而張寡婦呢,帶個娃,很可憐的,她之所以聽毛姆的,是因為她窮,沒錢用,如今她一月能有五塊錢,雖少,但足夠生活了,為了自己的孩子,等閒她不會惹事的。說不定等將來,她還會成咱的朋友呢。」
陳軒昂也是有點心機的,但總給姐姐搞懵。
張寡婦可是毛姆最忠實的朋友,眼線,怎麼能成為他們的朋友?
他想不通,也搞不懂。
菜擺上桌,倆人剛要吃飯,有人敲門。
陳思雨笑迎:「苗嫂子,進來吃飯?」是廠長夫人苗清來了。
「還有帶魚啊,那油浸的,可真香。」苗清吞口水。
陳思雨再笑:「文工團中午的葷菜,我拿回來跟弟弟一起吃。」
「那你中午就只吃素的,你活動量大,就不怕餓?」苗清反問。
陳思雨嘆氣:「咱啥人家呀,有肉,我一口,弟弟也得有一口呀。」
苗清跟張寡婦關係好,也知道她新寡,老毛頭是憐她才給的煤,今兒被陳思雨一場鬧,差點變成太監摸寡婦屁股,苗清就很不高興。
不過她去燒鍋爐,能有份固定收入,又是個意外的神轉折,讓苗清很高興。
而苗清,原來一直很瞧不上陳思雨。
此刻看她連點肉都要帶回家給弟弟吃,心裡的偏見解除了不少。
掏了厚厚一沓的大團結出來,她說:「房租,既然領導答應過你,大頭就給你了,不過廠里扣了三十塊,得去交給毛姆,順帶跟她說一下處理意見,到時候你們也一起去。我聽說毛姆想搬來跟你們一起住,順帶照料你和軒昂。」
陳思雨早有所料,但要假裝吃驚:「就這麼一間門房,她來了住哪兒?」
苗清努嘴:「你四處看看,哪家的房子裡不是頭倒腳,睡了十個八個的,到時候擠一擠唄。」
形勢比陳思雨想的還要嚴竣點,毛姆為了趕走她,都不惜搬到墨水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