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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6:25 作者: 浣若君
    再轉眼,夕陽一落,電燈亮起,各回各屋,吵架的吵架,說笑的說笑。

    出了一場汗又洗了個澡,陳思雨渾身舒爽,只聽外面一陣腳步聲,立刻哼起了《我們年青人》,當然,荒腔走板,她哼的全不對譜。

    這次腳步聲停下後並沒有走,而是在原地徘徊,並逐漸煩躁。

    陳思雨煮上面,再哼,錯的更加離譜,霍霍完《我們年青人》還不夠,霍霍起了《快樂的馬車夫》,《紅頭繩》和《解放區的天》,調子也越來越離譜。

    終於,外面的人忍不住了,哐的一聲掀開了門。

    12歲的男孩,身材瘦高,修長,月光下看不清臉,只見他雙目泛著冷寒的光,站在門口,冷冷望著她這個,冤種姐姐。

    「鹵是溫的,雖然沒雞蛋,但有火腿和豆腐,姐給你煮了龍鬚掛麵,這次我買的掛麵好,涼水一過,可筋道了。」陳思雨說著,再哼錯一個調子。

    「閉嘴行嗎,你唱的所有的歌,調子全是錯的。」男孩咬牙切齒。

    陳思雨心說我要不故意唱錯,你能進屋?

    這叫激將法啊小屁孩。

    他拳頭捏的緊緊的,瞧著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陳思雨心說,小迪笛,鋼琴家的手可不能用來打人,你要敢動手,我也不介意抽皮帶自衛,畢竟我還從來沒被人打過!

    可就在她萬分戒備時,小鋼琴家突然放了個屁,很響的屁,空爆一樣!

    強忍著,陳思雨才沒笑噴。

    第5章 好人濾鏡

    她默念:陳軒昂的屁,來到義大利,國王正在看戲,聞到他的屁,非常滿意……主要不太熟,不然她現在就能大聲的念出來,好好笑話他一下。

    放了屁的小鋼琴家像從煤爐子裡爬出來的,臉黑手黑,並不理睬陳思雨,走到衣櫃前,彎腰撿起一隻生了芽的紅薯,搗開蜂窩煤爐子放到了上面。

    天熱,陳思雨是把面湃在涼白開里的,當著弟弟的面挑了一碗,澆上溫熱的滷子,再添點醋,筋道爽滑的面醋溜一唆就下肚。

    雖然料少,但滷子的味兒簡直絕了,午餐肉是一口香,豆腐泡久了,滑溜溜的,居然有點彈牙。

    這麼一碗葷滷麵做宵夜,簡直能香掉人的牙齒。

    自己也餓壞了,陳思雨故意吸溜的很大聲,餘光去瞄,就見燈影照著,瘦瘦高高的男孩不停抿著唇,長長的睫毛劇烈眨巴,專注的盯著那隻烤紅薯。

    因為心急,不停的翻著面,他的肚子也咕咕咕的叫著。

    「是不是該先洗把手。」有潔癖的姐姐忍不了臭弟弟的小黑爪。

    看手,男孩也給髒驚到了,起身到牆角的洗臉盆處,本來準備去打水的,卻見盆里已經汪著半盆清水,架子上還搭了塊粉紅色的毛巾。

    「毛巾是我揩臉的,隨便用。」陳思雨說完,見陳軒昂伸手進了水裡,又說:「香皂在窗台上,多打一點,不然油煤洗不乾淨,一會兒要髒被窩。」

    窗台上有隻綠色的塑料香皂盒,裡面有塊嶄新的西湖香皂。

    這是如今最好的香皂,只有軍區那種單位才發,曾經陳軒昂去陳思雨的另一個家做客時,陳思雨故意在他手上抹狗屎,陳念琴就用它幫他洗過手。

    然後他的手就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香了一整天。

    他思想鬥爭片刻,還是熬不過手髒,打上了香皂,但沒有用陳思雨的毛巾,而是把她已經改做抹布的舊毛巾重新拿去揩臉用了。

    洗完,他望著床愣了一下,床上鋪著鬆軟的五斤大棉被,而他曾經的破被子,被她衲成了一條小褥子,擺在兩米多寬的,雕花大床的內側。

    陳思雨不止琴棋書畫,手工方面就沒一樣差的,那張只能供一人睡的小褥子它縫的方方正正,特別好看,因為棉花多嘛,柔軟蓬鬆的,看得見的舒服。

    男孩眼裡閃過一絲迷幻,應該是在幻想,要能躺在那床褥子上睡一覺該有多舒服,但只一眼,他的眼裡就蒙上了一層空洞的,無欲無求。

    而這一洗,陳思雨可算看清弟弟的臉了。

    她上輩子見的帥哥可不少,但長得像陳軒昂一樣有特色的還少見。

    他的眉弓很高,眉毛很濃,是單眼皮,但眼睛非常大,鼻樑很挺,還非常直,嘴唇比一般男孩的要厚一些,上唇微翹,這就使得他的側影,有種羅馬雕塑式的立體感。

    這要登上舞台,坐在鋼琴前,聚光燈一打,那畫面,絕美。

    可惜太瘦了,面色焦黃,眼圈深黑,明顯的營養不良。

    他顯然餓極了,捏著紅薯軟了點,就迫不及待的捧了起來,撕了皮就往嘴裡放,這時陳思雨已經吃完面了,忍著笑,她說:「知道你為什麼總放屁嗎?」

    男孩的臉瞬間騰的脹紅,捧著滾燙的紅薯,粗喘了起來,那喘.息裡帶著屈辱和不屑,但他居然又忍下來了,剝了紅薯就準備吃。

    「涼的,半生不熟的紅薯吃了,人就愛放屁,這都不懂啊你。」陳思雨既覺得弟弟可憐,又覺得他可笑,還怕這孩子經受不住打擊,要在屈辱中崩潰掉。

    但他並沒有,他默默消化掉了屈辱,把紅薯又放回了爐子上,繼續烤。

    陳思雨不想跟他再糾纏了。

    潑了髒水回來,另用原來的舊盆盛了清水來端到陳軒昂腳邊,轉身出門,撂了一句話:「咱啥家庭啊還興剩飯的,你要不吃也行,放明兒餿了,你就是浪費社會主義的糧食,那紅薯也是社會主義的,不許你生著全糟踏成屁,給我放回去,明天我要做熟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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