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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3:31 作者: 餘酲
    拉開距離,時濛驀然發現,傅宣燎也有一雙很亮的眼睛。

    亮到時濛懷疑這次換了招數,是美人計。

    傅宣燎自是知道這幅皮囊有點用處,至少入得了時濛的眼,會讓他流露痴迷。

    除此之外,他更要傾盡所有,讓時濛安心。

    書上還說,太容易得到的愛情,會讓人俯視,會讓人輕賤、瞧不起。

    時濛已經輸過一次,他卻不怕一退再退,顏面掃地。

    所以傅宣燎親自調換了兩人的位置,仰起頭。

    這一刻,他這才知道自己堪稱盲目的驕傲與自信來源於何處。

    「別怕。」傅宣燎告訴垂眸與他對視的時濛,「以後沒有我俯視你,只有你俯視我。」

    那麼多人喜歡你,只有我明白你的膽怯和心驚。

    也只有我甘心臣服於你,奉你為永遠的神明。

    作者有話說:

    書是《野棕櫚》

    第61章

    後來,畫展還是沒去成,因為潘家偉臨時接了個項目,要跟導師去外地。

    電話里的潘家偉快要哭出來了,電話外聽說這事的傅宣燎卻笑得開懷,被突然轉身的時濛逮個正著,忙垮下嘴角,輕咳一聲:「既然票都買了,那……我們倆去?」

    傅宣燎最終如願以償地去了。

    不過是當司機。

    時濛邀請了李碧菡一起,傅宣燎到現場補了張票,保鏢似的跟在後面,只能趁李碧菡不留神悄悄碰一下時濛的手,說句「這幅沒你畫得好」之類的悄悄話,還被時濛用看流氓的眼神瞪,好不委屈。

    逛到下午開車回去,路上說起衛良驥邀請的跨年晚宴,李碧菡看了看時間,笑著說:「現在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下車剛走進院子,時濛就被某人故技重施拽到廊下。

    「真要去?」傅宣燎難以置信地問。

    時濛說:「趕得上就去。」

    傅宣燎又急了:「那傢伙一看就對你不懷好意。」

    「他欣賞我的畫。」

    「那幹嗎總是盯著你人看?」

    「明明是你總是盯著我。」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盯你?」

    「……」

    無言之餘,時濛甚至覺得這段對話有點熟悉。

    傅宣燎還振振有詞:「喜歡你才總是盯你看,我表過白的,和那些不表態就想跟你搞曖昧的老男人不一樣。」

    想到傅宣燎常掛在嘴邊的那三個字,時濛臉頰一熱,更說不出話了。

    兩人曾是契約床伴的關係,對對方的身體比對自己的還熟悉,卻是初次觸碰對方的心,初次談及感情。

    如同第一次談戀愛的毛頭小伙,傅宣燎後知後覺地害起臊來,然而遁逃丟面子,只好硬著頭皮:「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時濛垂著眼看地面,半晌才悶聲開口:「你才不講道理。」

    剛要問問時濛自己哪裡不講道理,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剛進屋的李碧菡走了出來。

    看見站在廊下的二人,她握著手機上前,臉色凝重。

    「晚宴怕是去不成了。」她對時濛說,「時懷亦出了車禍,情況不大好,我們得回去看看。」

    一行人趕到醫院時已是晚上八點。

    夜晚的楓城萬家燈火,醫院雖也亮如白晝,卻摻著一絲冷氣,地板倒映著慘白的燈光,長長的走道里迴蕩著突兀的腳步聲。

    剛下電梯,時懷亦的助理就迎了上來,邊引著眾人往重症監護室去,邊交代詳細情況。

    說來並不複雜,時懷亦乘車去市郊某工地視察,因為時間緊張車速較快,路遇酒駕奔逃的司機闖紅燈,是兩輛急速行駛的車相撞引發的事故。

    據說那酒駕司機沒系安全帶,當場就沒了氣。時懷亦坐在後排,加之司機剎車轉向還算及時,車身側面迎接撞擊,即便如此,被抬進醫院時仍頭破血流,至今昏迷不醒。

    經過搶救,如今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這個時間重症監護室不開放探視,眾人只能在外面隔著玻璃牆遠遠看一眼。

    時濛與時懷亦感情並不深厚,對他為保全自己知情不報的事也無法諒解,看見這個平日裡八面威風的「楓城大人物」如今安靜地躺在那裡,戴著氧氣罩,腦袋包著厚厚的紗布,蒼白得仿佛一具屍體,也只生出些微的憐憫,就像自己躺在病床上時他對自己一樣。

    倒是李碧菡很難無動於衷,畢竟那是她孩子的父親,和她家人般生活在一起數十年的人。

    離開重症監護室,李碧菡長舒一口氣,閉了閉眼睛。

    時濛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她順勢拍了拍時濛的手背,似在告訴他,媽媽沒事。

    母子倆腳步緩慢地走在醫院冷清的走道上,李碧菡的語速也很慢:「這個人啊,真叫人傷腦筋,還是夫妻的時候他就成天給我出難題,一會兒外面有別的女人,一會兒帶個孩子回來,一次一次打碎我重新修補好的鏡子,讓站在鏡子前的我,連自己都看不分明。」

    時濛知道她其實很討厭一次又一次選擇原諒的自己,也知道她作為母親的難處,所以從不聽信外面的風言風語。

    能為了孩子忍耐,也能為了孩子決絕離開,任由那面鏡子碎在原地,李碧菡的堅強是世上大多數人不能企及。

    可惜時濛不擅安慰人,想了半天,只說:「不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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