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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21:50 作者: 溫初禮
江南像是根本不知道害羞為何物,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問了怎麼個問題。
她就這麼直白地看著蔣延洲,像是要透過他一層層的皮囊,直直地望進他的心裡,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蔣延洲的伶俐口齒好像在這一刻突然失了作用。他回望著江南,望著她霧蒙蒙的瞳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一會兒,在江南等得快要不耐煩之前,蔣延洲忽然抬手覆在江南的頭頂。
他的掌心寬大,整個兒的罩住江南的腦袋。
江南只感覺一股暖烘烘的感覺在天靈蓋上散開,帶著陽光的味道,漫過每一根頭髮絲兒,然後順著神經衝動,傳遍她的四肢百骸。
江南是很護頭的,她討厭別人亂摸她的腦袋。
這麼多年除了江礪和江寒,就連熟悉如季朝陽,也沒敢在江南這位太歲頭上動過土。
蔣延洲這麼放肆,江南覺得自己該生氣的。
可是她醞釀了好一會兒怒火——依然覺得自己對蔣延洲這個動作並不反感。
江南正感嘆自己居然變得這麼好脾氣的時候,感覺那隻覆在自己頭頂的大手忽然加了力道。
然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整個腦袋便被迫轉向了一邊。
沒了江南直白的注視,蔣延洲在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的動作,他這會兒的視線便落在了江南精緻秀氣的耳朵上。
女生耳朵上的皮膚極薄,薄到蔣延洲甚至能輕而易舉看清藏在蒼白皮膚下的青紅色小血管。圓潤的耳垂上有一個小小的耳洞,透著幾分無法言說的可愛。
蔣延洲舔了下有些發乾的唇,聲音低沉清冽:「別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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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從來都不知道反覆糾結是個什麼味道。她一向的原則就是,操心傷身。
反正蔣延洲親口否認了,那她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必要再瞎想了。
兩個人照常回家、吃飯、補課——誰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可是江南沒料到的是,她能在清醒的時候控制自己不要想什麼,卻沒辦法控制自己夜裡做什麼夢。
整個晚上,江南都睡得不是太好,朦朦朧朧地夢到了好多人好多事。
有媽媽還活著的時候一家四口去遊樂場,她被人群擠散急得在路邊放聲大哭。有她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忘了因為什麼原因惹得江成行勃然大怒,那是江成行唯一一次動手打了她。還有她過十歲生日那年,和季暮雨一起第一次偷偷喝了酒。
還有好多好多的事。
江南並不喜歡這種走馬燈似的夢境,她掙扎著想要醒過來,畫面卻一轉。
然後她和蔣延洲面對面站在明禮偌大的操場上。
天色將暗未暗,赤色的夕陽撕開天邊的幾朵殘雲,映紅了半片天空。
江南問蔣延洲是不是喜歡自己。
大概是現實照進夢境,江南下意識便覺得夢裡的蔣延洲也會像白天一樣利落否認。卻不想預料之中的否認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蔣延洲用他那隻溫暖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臉。
江南感覺他略有幾分粗糙的指尖輕輕蹭了蹭自己的臉,對她低聲說了句「喜歡」。
然後在江南反應過來之前,蔣延洲那張臉便一點點放大,似要親吻下來。
江南緊張得一顆心普通亂跳。
在兩對唇瓣就要觸碰上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從夢中醒過來。
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從水中掙扎出來,江南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
一直到鬧鐘響起,她才緩過神來。
江南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這才意識到因為剛剛後退的一步,自己正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掛在床邊。
至於那個屬於蔣延洲的「溫柔撫摸」,完全是因為她臉上橫了個體積不小的抱枕。
江南關上鬧鐘,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有些煩躁地將臉埋進枕頭裡,發泄似的叫了兩聲。
她想不通蔣延洲到底對她下了什麼魔咒,她這輩子頭回夢見和一個男人談戀愛,對方居然是蔣延洲。
江成行聽到江南的鬼哭狼嚎,站在門口敲著門叫她起床。
江南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頂著來自於江成行的威壓不情不願地起了床,懶懶散散的洗漱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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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蔣延洲愛上課睡覺,可是卻幾乎不會遲到。
大多數時候江南到的時候,蔣延洲都一副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的模樣。
今天也一如往常。
因為昨晚連續不斷的夢,江南的精神並不太好。她咬著喝牛奶的吸管,晃悠著從教室後門走進去。
她此時並沒有完全清醒,下意識就要往蔣延洲的座位上坐。
兩人昨天換了位置,蔣延洲這會兒沒有了牆可以靠,只能懶洋洋地癱在椅背上。
江南伸出去拉椅子的手就這麼冷不丁地搭在了蔣延洲的頸彎處,觸碰到一抹不屬於椅凳這類沒有生命的物體的滾燙。
她被燙了一下,下意識收回手。
但蔣延洲顯然已經被她打攪,懶懶地掀了下眼皮,半真半假地挖苦江南。
「我昨晚在你夢裡是殺人還是放火了,你這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對我謀財害命。」
有那麼一瞬間,江南甚至懷疑蔣延洲在監視她的生活。
不然他怎麼知道她昨晚夢到了他?而且大清早剛見面第一句就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