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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7:42 作者: 明月璫
李章在一旁臉都白了,直想給沈七豎個大拇指。韓琛聞言抬頭看了看沈七,真是天子俯視蒼生之感,「朕警告過你。」那掃過來的眼神,把沈七嚇倒了,她從沒見過韓琛有那般血腥的眼神。
「來人,將她拖出去,朕倒是真要看看南詔是不是會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的公主同本朝為難,朕還正愁沒有出兵的理由。」
門外果然衝出一隊人,揪住沈七就要往外拖,把沈七嚇得花蓉失色。她如今才開始反省,也許她從來就沒有從夢裡醒過。在那個夢裡,她無論做了多少錯事,犯了多大不敬的罪,韓琛都沒有要殺她的心,可是如今的沈七隻是一個陌生人。
沈七幾乎聞到了那刀鋒上的血腥味,她一個激靈,覺得如今還萬沒到想死的地步,總算是恢復了一絲理智,「你殺了我可別後悔,可再沒人告訴你那人的消息了。」
韓琛根本都沒理會沈七,簡直是懶得聽。
「韓琛,你連你最喜歡的人都不想見了。」沈七簡直急了,人都被拖到門口了,胳膊生疼生疼的,眼看那殺氣沖天的侍衛,沈七變覺得自己活不得了,自然也就急不擇言了。
李章倒吸一口氣,敢直呼帝王名,簡直就是罪加三等,死十次都不夠。
只見韓琛跨前了幾步,衝到沈七的面前,「你再叫朕一次韓琛!」
可憐沈七的手都被他抓疼了,手腕簡直要斷了似的,「輕點兒,輕點兒,疼。」沈七都被他嚇傻了, 哪裡還敢只呼其名!剛才她是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才無禮的。
沈七說完的時候,韓琛看她的眼睛幾乎要戾了,可是沈七是什麼人,看這個好機會,不趁機訛詐一下如何了得!所以她不急著說,非要折騰折騰韓琛不可。以泄她心頭之恨。
沈七大大咧咧地往餐桌前一坐,「真好,我正巧也沒用午飯, 有點兒餓了。」她這是典型的自來熟,當然不忘拋出一句,「那日我捧了捲軸想請皇上幫我挑一個夫婿的,那知失手掉到了皇上的畫缸里,偏就有這麼巧的事qíng,皇上那些畫裡有一幅仕女圖,那畫上的女子我最近恰好見過。」
沈七見韓琛沒什麼反應,便道:「長的是一模一樣」其實沈七也搞不懂那忘塵大師是與那蓉姑娘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說本就是同一人
韓琛久未開口,沈七也不理會,只覺得心想事成,便胃口大開,看著滿桌的菜餚,便想動手,也算周圍伺候的工人乖巧,很快就送上了碗筷。
沈七越過她面前的豆腐,貴妃雞什麼的,寧願起身去夠那放的遠遠的一碟美人腰,自從回京那次被韓琛狠狠教訓之後,沈七就養成了習慣,飯前先吃幾絲美人腰開胃
只不過這美人腰比起她以前吃的,那可真是給豬豬都不吃,也太咸了。「天哪,咸死我了,給我茶,給我茶。」沈七吃進去後吐都來不及,這些御廚真該死,給皇帝呈的菜餚居然可以咸死人。
韓琛仿佛沒聽到沈七的問話,反而直愣愣地看著她。「你為什麼叫那碟蘿蔔絲為美人腰?」那眼神里有太多的期盼和沈七看不懂的東西,讓她沒來由的害怕。
這話把沈七給問住了,這不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嗎?可是被韓琛那樣一樣的甚至有些熱切的眼神看著,沈七便覺得這話不能回答了,她思考了片刻,才弱弱的道:「我母后這麼叫的,」這真是天大的謊言,雖然南詔不是什麼大國,可是這蘿蔔絲之類的才也是上不得皇后的餐桌的.
韓琛聽到沈七的回答後,臉色立即就變了,那死寂的臉色就仿佛沈七親手捏碎了他的希望似地,「你還不走,難道真等到朕殺你不成?」
對於韓琛態度突然的變化,沈七還沒反應過來。
「給朕滾」
「你簡直不可理喻。」沈七被韓琛翻臉的速度激得跳腳,「你不想知道那個畫中人的下落?」這可是沈七的王牌,可如今王牌不管用了,她如何能不跳腳!
她如何能不跳腳。寒磣的眼睛再抬起的時候,血紅血紅的,讓沈七嚇得直接跑起來了。
可才踏出門,被冷風一吹,沈七就恨自己了,怎麼還是那麼沒用,被寒磣瞪一下就嚇得四肢發軟沈七越想越恨,恨自己不爭氣氣的牙痒痒的,順手就從旁邊修的整整齊齊的灌木叢里抓了一團雪,使勁兒捏了放進嘴裡,咬得吱吱作響,
「七七」
沈七條件反she般的回頭。
那一聲仿佛天外之音似地,沈七沒有時間去形容那聲音里的東西,只覺得那聲音輕輕一喚,就讓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讓她的眼淚盈上了眼眶,只覺得那一聲包含了太多的辛酸。
沈七轉過頭便看到韓琛立在台階上,痴痴地凝視著她。
先前韓琛罵她,吼她,讓她滾,沈七也沒有被他嚇得心驚膽戰,可是如今被他那樣看著,沈七沒來由就發憷,只想逃,逃的遠遠的
這般想就這般做,沈七果然逃了,轉身撒腿就跑,仿佛被鬼追似地,她自然聽不到身後韓琛淡淡地問李章「她怎麼把你拽過來的?」
李章不無委屈地向文熙帝告狀,甚至還有些添油加醋,就希望文熙帝能嚴懲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韓琛聽完之後,卻笑了起來,淚珠都笑出來了,「只有她才做得出這樣的事qíng」
李章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天子,好像很多年不曾見過他笑了
沈七這邊是一路狂奔到了華光宮,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就跳上了馬車,「走,快走」
先前她是死賴著不走,這會兒到時跑的飛快了
沈七坐在馬車上,只覺得心跳的厲害,久久靜不下來,只覺得最後韓琛看她的眼神
沈七這邊還在魂不守舍,卻忽然感覺馬車停了下來,身子身子不自主地前傾,差點兒跌了出去,「怎麼了?」沈七急急地掀開帘子,卻見皇城東門的守衛行禮道:「皇上有令,公主不得出宮。」
沈七這下真急了,「胡說,明明是皇上趕。。。。」沈七一想,這話不對,趕緊改了口風,「是皇上下令送本公主回南詔的,還不快快開門放行。」
可是在這華朝的皇城裡,哪裡有一個南詔公主的話語權?守衛筆直地站著,任沈七又是罵又是勸也不管用,反正就是不讓她的馬車出城。沈七急紅了眼睛,差點兒沒哭出來
「公主。」
沈七猛地回頭,不是李章又是誰?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笑吟吟地立在丈遠處,名huáng龍袍,不是韓琛又是誰?
沈七被韓琛笑的更發憷了,一個明明先前還在bào怒的人,怎麼忽然就成了笑面虎?沈七嚇得甚至想鑽到馬車底下。
可惜韓琛已經上前了幾步,「公主請留步,先前公主說的是,豈能為了朕一時心qíng不快而壞了我華朝南詔兩國的邦交!朕這裡向公主賠禮了。?」這可真是稀奇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屈尊賠禮,背後肯定別有用心。
沈七朝李章瞧了瞧,想從這個韓琛身邊的寵臣身上看出點兒端倪,可以李章自己都是一頭霧水。
韓琛此時已經親切地執起了沈七的手,「朕在花萼雙輝亭設宴向公主賠罪,不知可允?」這儼然就是翩翩佳公子,風度極好,哪裡像是剛才讓自己滾的人會說的話
「不……」沈七想要抽回手,哪知韓琛握得極緊。
韓琛眉毛挑了一下,敢拒絕皇帝的倒真沒幾個人。
沈七連忙道「皇上,男女授受不親。」沈七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要抽回手。
韓琛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可是沈七想要離開皇宮卻是不可能了。
韓琛沒有信口雌huáng,花萼雙輝亭內果然設了筵席。
「請。」此間的韓琛仿佛又回復成了沈七最初所遇見的那個人,微笑中帶著冷峻,還有一雙你猜不透深淺的眼睛。
沈七坐下後掃了一眼席上的菜餚,八寶豆腐,貴妃雞,參杞豬肝湯,開煲狗ròu。。。。全是她不愛吃而那幾位愛吃的,沈七不由自主地撅撅嘴。
「皇上不是讓我滾嗎,怎麼忽然又改變了主意?都說天子金口玉牙。。。。」沈七可不是吃素,韓琛態度忽然反覆,定然有異,反正她如今赤腳不怕穿鞋的,即使不開罪韓琛,她的日子也未必就能好過。
韓琛離桌直立,「先前對公主多有得罪,是朕的不是,朕這廂給七公主陪不是了。」說罷,韓琛深深一鞠,天下當得天子此禮的人只怕早就進了墳墓,換個人早就謊誠惶恐,怕折了壽,沈七島泰然自若地受了,看得一旁的李章目瞪口呆。
韓琛重新坐下,竟開始為沈七布起菜來,這是當年沈七都沒享受過的高規格待遇,「這道貴妃雞是宮裡御廚的拿手好菜,公主不如嘗嘗?」韓琛的態度極殷勤,殷切得簡直失了天子之威。
沈七聽見貴妃兩個字就眼皮跳,恨不得自己能跳起來大哄一聲,哪裡咽得下那貴妃雞!可是這頓飯看來可並不簡單,沈七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是出了什麼事,但只能步步為營。這滿桌都是自己討厭的菜,她忽然有種直覺,是不是韓琛知道了些什麼?可是這萬萬不能,借屍還魂的事qíng戲本上有,現實里可是沒有的。文熙帝韓琛越來越殷切,甚至不惜將夾住貴妃雞的筷子遞到了沈七的唇邊「試試吧。」這不是布菜,這是餵菜,完全越過了規矩,這等曖昧之qíng讓沈七渾身燥熱。
可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沈七咬了咬牙,「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那個八寶豆腐。」貴妃二字是她的死xué,她可不要吃。
韓琛稍愣了片刻,可旋即就恢復了,殷勤地為沈七舀了一勺豆腐, 遞至她的唇邊。
「皇上, 這如何使得!妾身受不起!「沈七十真的受不起,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沈七可不知道韓琛要圖謀她什麼,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如何受不起?自古就有天子為良臣端碗餵藥的典故,公主冒死直諫,責朕為了一己不痛快而yù掀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置天下黎民的安危於不顧,仿佛當頭棒喝,朕得遇公主,便如武王而得子牙。公主的確當得起這勺豆腐。」
沈七簡直沒見過這般無賴的韓琛,可是他句句話繞著走,沈七想快刀斬亂麻,閉上眼也就把那勺豆腐吃了一小口。一股子豆腥味直衝腦門,她費了大力才把那豆腐吞了下去。
韓琛心滿意足地收回勺子,放到他自己的唇邊將剩下的豆腐放入嘴裡。
沈七的臉轟然就紅了,這要是放以前她必然是嬌羞無比的,可是放現在,她就有點兒惴惴不安了,這明明就是兩qíng相悅的男女之間才該有的動作,可是韓琛做來自然無比。
沈七知道事qíng不妙,難道是韓琛忽然對自己「再見鍾qíng」了?沈七可沒那麼天真,哪有這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事qíng!
沈七如臨大敵一般戒備著韓琛的下一步動作,卻聽得忽然有太監傳報,說都御使大人有要事求見,韓琛匆匆的去了,沈七才鬆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