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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顧珩沒有受傷的一側肩膀斜靠在牆上,眼神陰鷙:「阿姐被嚇到了是嗎?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那箭實在是好箭,即使是個箭術不精的人使出來,也幾乎穿透了顧珩的肩膀,鮮血順著箭杆滴滴答答地流下,讓他玄色衣袍的那一處更加黑得驚心。
「阿珩,」燕梨雙手顫抖著,她不敢碰他,聲音罕見地帶了一絲哽咽,「你的傷怎麼辦?」
「不是什麼大事。」顧珩沒事人一樣看看肩上的傷,「這裡不會流太多血。」
他說:「阿姐先閉上眼睛。」
燕梨猛地睜大了眼:「你要幹什麼?!」
顧珩無奈一笑,伸出一隻手捂住了燕梨的眼睛。
他手中也沾著血,燕梨長睫一掃,似乎都能掃掉一顆帶著餘溫的血珠。
「阿珩......」他的手很大,把燕梨雙眼遮得嚴嚴實實,她眼前一片黑暗,胸口劇烈起伏著,「你是要......」
她話音未落,便聽到了「哧」的一聲。
那是箭矢撕扯血肉的尖銳聲響,滾燙的鮮血噴濺在臉上,灼燒得她疼痛難忍。
他是為了救我。
燕梨呆呆地想著,一滴淚不知不覺地自他掌心流下。
顧珩的手仿佛也被燙到一般,劇顫了一下方才挪開。
那滴淚湮沒在他的掌心,燕梨面上已無一絲淚意。
她已經強自恢復了冷靜,只是還不敢去看他的傷口:「這裡有包紮的紗布嗎?」
「有。」顧珩有些恍惚地搓了搓手,不敢確定那滴淚是真實還是他的錯覺。
密道很寬,左側放著幾個柜子,他熟練地拉開一個抽屜,露出了紗布剪子傷藥等物。
這些看起來,都很新。
燕梨目光一閃,沒有多言,麻利地拿出剪子剪開顧珩的衣物,細緻地幫他處理傷口。
顧珩看著她低垂的眼睫,輕輕一笑:「阿姐,沒時間了。」
他拿過藥粉,隨意地灑在肩上,隨後眉頭也不皺一下地用紗布把傷口胡亂裹好。
燕梨看得呼吸一窒,但是她也明白如今時間緊迫:「這條密道通向哪裡?」
「宮外。」
「宮外?」燕梨皺眉,「你這身衣服太扎眼了,有換的嗎?」
「有。」顧珩笑笑,「不過我要在阿姐面前換衣服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燕梨忍不住瞪他一眼,背轉過身,「快去。」
她背對著他,面色不可抑止地沉鬱下去。
傷藥、衣物......他分明是準備好的。他明知有這樣一遭,為什麼還要放任事情的發生。
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燕梨強自克制住了自己。
顧珩走到柜子前,取了一件普通的黑色綢袍,他沒有受傷的手拎著袍子,忍不住看了燕梨一眼。
她背對著他,耳廓白皙如玉,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樣子。可他卻只要一想到要在她面前更衣,就沒出息地從臉頰紅到了耳根。
顧珩挫敗地嘆了口氣,動作利索地換好了衣服,肩上可怖的傷口似乎不能帶給他任何影響。
「走吧,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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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平南王大怒,手中的茶盞劈頭蓋臉地砸在了前來報信的小兵身上,「廢物!怎麼能讓顧珩那小兒逃脫了!」
小兵瑟瑟發抖:「回,回王爺,我們都,都沒有想到陛......不,顧,顧珩他竟然真的折返回了長信宮,長信宮原本伏兵不多,還被那個叫燕梨的女人攪亂了計劃,別處援軍一時沒能趕到就讓那顧珩逃脫了!」
「一群廢物!」平南王一腳踹上去,「還不快去找!」
「王爺息怒。」青衣文士上前道,「顧珩小兒雖然暫時逃脫了,但是皇宮已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你不了解他啊修遠,」平南王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顧珩此人實是我見過......最為狠辣之人。常人能對別人狠,可他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能狠上十倍!一旦被他奪得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反撲回來,本王實在是擔心啊。」
「我們現在尚且只控制得主皇宮和長安,若是讓顧珩逃了出去......」他眼中的恐懼化為狠辣,「搜!給本王加強兵力,一寸一寸地搜!本王就不信,他還能插翅逃了不成!」
「王爺,」那名喚修遠的青衣文士輕搖了幾下手中摺扇,「我們此時,還有一步棋可走。」
「哦?」平南王做洗耳恭聽狀,「修遠請說。」
青衣文士自得一笑:「柳安憶。」
「我們先把一切,落在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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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室正殿。
這裡是往日顧珩上朝理政之地,此時本應開始朝會,可所有的大臣都被堵在殿內,動彈不得。
「元輔,」吏部尚書顏開誠顫顫巍巍道,「您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陛下怎麼還不出現啊!」
柳元軻眉心緊緊鎖成了一個「川」字,再次試圖出殿。
兩個士兵毫不留情地攔住了他。
「大膽!」柳元軻氣得鬚髮皆張,「老夫乃國之首輔!現去要尋陛下,你們攔著老夫,是想要造反嗎?」
這話已說得極重,可那兩個士兵仍是面無表情,強硬地攔住了老首輔。
柳元軻的手微微顫抖,這是真的,真的有人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