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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好,我知道了。」她最後點上了口脂, 「那就多帶一些人吧。」

    見她已經起身要往外走, 顧珩戀戀不捨:「那阿姐要快點回來。」

    「知道了。」燕梨忍不住一笑, 用他聽得到的聲音吐槽, 「真是婆婆媽媽。」

    燕梨一跨出宮門,顧珩面上便籠罩上了一層陰霾:「牧陽澤的事情查出來了嗎?他得罪阿姐了?」

    一個侍衛服飾的人單膝跪地:「回陛下, 牧陽澤與燕姑娘並無交集。」

    「那就奇怪了,」顧珩擰緊了眉, 「難道他幹得那點兒事被阿姐知道了?可是怎麼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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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國公府。

    徐向文邀燕梨至正廳坐下, 感慨萬千:「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

    燕梨抿唇笑笑:「再見到徐將軍我也很開心。」

    徐向文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不提前事:「不知燕姑娘今日找老夫來有何事?」

    「今日是想問問......」燕梨抿了口茶水,壓下心中莫名的緊張,她難得有些不會組織語言,「徐將軍是陛下的授業恩師, 而我與陛下七年未見,我對陛下......」

    「老夫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徐向文花白的鬍子抖了抖,像是也不知從何說起, 「姑娘當然消失得實在太突然了。」

    燕梨低頭不語,這件事她沒辦法辯解。

    好在徐向文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找她要一個答案,見燕梨不想多談便繼續說了下去:「陛下當年受了很大的打擊。」

    「當年護衛湖州很是為陛下得了些民心,他是戰爭的天才,不止我看出了這一點,湖州的守將也看出了這一點,」徐向文苦笑一聲,「他當年想要追隨陛下的,只是陛下那個時候......」

    燕梨手指微微一顫。

    徐向文似乎心情激盪,衝著身邊老僕大喝一聲:「拿酒來!」

    那老僕神情為難:「老爺,少爺說了您不能......」

    「他是老子我是老子?」徐向文眼睛一蹬,「還不快去!」

    老僕無奈,只得起身取酒。

    「見笑了,」徐向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話沒點酒我也說不出來。」

    「將軍自便。」燕梨道。

    老僕很快端上酒來,小氣地只倒了一小盅:「老爺,可不能在多了。」

    「你這老東西。」徐向文不滿地嘀咕一聲,端起酒杯珍惜地抿了一口。

    「陛下不是個愛與人訴苦的,但那一年,唉。」他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酒,「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陛下都不在湖州,他把周邊都走遍了,也沒找到你。」

    「陛下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得脫相了,他沒有多說什麼,但從此開始聯繫起義軍。」

    「他是戰場上的天才。」徐向文又贊了一句,「幾乎可以說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陛下很快就有了越來越大的領地,越來越多的下屬。」

    「權力大了,難免人心浮動。」他忽然問燕梨,「姑娘還記得魏乾哲嗎?」

    燕梨心一顫:「是和陛下一起從燕府出來的那個魏乾哲嗎?」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魏乾哲就是當初燕府收養的那兩百個孤兒的其中之一,而燕梨能記住他,是因為他是和顧珩關係最好的一個。

    「我好像再也沒見過他......」燕梨越說越心驚,她回來之後與顧珩之間的事情就已經耗盡了她的心神,自然忽略掉了這個並不熟悉的角色。

    「他想殺了陛下奪權,但是被陛下殺了。」徐向文淡淡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中卻蘊含著無盡的腥風血雨。

    「這不是一條好走的路。」徐向文一口氣喝光了杯中僅剩的酒,「加害他的、背叛他的人太多了,他一一殺過去,腳下的白骨越來越多。」

    「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會恐懼、噁心,可殺得越多,也就越麻木了。到最後,殺人和踩死一隻螞蟻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徐向文苦笑,「陛下到最後就......」

    「老夫一直希望有人能勸一勸陛下,可是陛下身邊已經沒有親近的人了。」他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我說是陛下的師父,但也只是教了教他拳腳兵法,並沒有怎麼聊過。而且我很快就沒有東西可以教他了。」

    「老夫知道,在陛下心中最重要的一直都是姑娘你。」徐向文也不看她,撫著酒杯重重地嘆氣,「那些年陛下每攻克一座城池,第一件事情就是暗中找你。」

    「陛下那人像畫得,像得都滲人。」徐向文摸了摸小臂。

    「人像?」燕梨咬重了這個字眼。

    「是啊,」徐向文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陛下畫得你的畫像。」

    燕梨失神,阿珩他明明......最不擅作畫。

    她眼中水光一閃而逝:「我知道了。」

    「姑娘知道就好。」徐向文欣慰道,「姑娘可能會覺得陛下變化很大,但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尤其是走這一條帝王之路,那更是你死我活,如果不心狠一點根本活不到最後,姑娘不要因此覺得,覺得他......」他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燕梨已經搖頭:「我不會。」

    「老夫就知道姑娘是個明理人!」徐向文喜得一拍桌子,「那群酸儒整天就跟活在夢裡一樣,仁義禮智信能打天下嗎?能嗎?自己明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挑剔起別人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要是人人都跟他們夢裡一樣,那天下早就大同了,還用得著他們來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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