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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其實你可以這樣想。」系統乾巴巴地解釋, 「這世上所謂真實和虛幻的界限其實沒有那麼分明, 這個世界和你曾經的世界, 他們,他們都可能是真實的也都可能是虛幻的不是嗎?」

    「你一AI就不要跟我討論哲學議題了。」燕梨沒什麼感情地笑了一下,「這要真論起來可以把人說瘋。而我,我不管客觀世界是怎樣, 在我的眼裡,我的感知里,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我和顧珩朝夕相處了五年, 我沒有辦法單純的把他當做一個紙片人,也沒有辦法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遊戲。」

    「那有什麼不好嗎?」系統不解,「你認為他是真實的,那你不是正好可以和他開展一段真實的感情嗎?」

    「不。」燕梨一字一頓道,「因為是真實的,所以我必須現實的考慮問題。」

    夏日的天氣陰晴不定,剛剛還萬里晴空的天上烏雲層巒,獵獵作響的大風颳得窗戶「吱呀吱呀」地晃動,宮人們慌慌忙忙地關門關窗。

    「你瞧,」她靜靜地望著外間,「多真實啊。」

    「宿主,你到底想說什麼?」系統頭大了。

    「我這次任務完成,還是可以回去的對吧。」燕梨忽然扯開話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是。」系統不情不願地,「你這次相當於負責售後,不是強制任務。」

    「你上次給我的五千萬除了給媽媽治病外還剩了很多,這次我任務完成呢?沒有獎勵嗎?」燕梨問道。

    「會再給你五千萬的獎勵。」系統回答她。

    「還真是多。」燕梨笑笑,「四捨五入我就擁有了一個億的財產,夠我舒舒服服地過到下輩子。」

    「才一個億而已!」系統急了,「你留在這裡可是能擁有一個帝國啊!」

    「我擁有?」燕梨搖頭,「不是,是顧珩擁有。而且他的江山能不能坐得穩還未可知呢。」

    「你知道後續的發展你不幫他嗎?」系統不可思議道。

    「我會盡力幫他。」燕梨淡淡道,「但是我的到來已經改變了太多的事,以後種種還會像那本『書』里記載的一樣發展嗎?這你也不敢保證吧。」

    「是......我不敢保證,也無法預測。」系統垂頭喪氣。

    「你也不用灰心。」燕梨走下床,讓宮女把窗戶打開,雨水順著窗戶又急又快地打在地面,帶來了一股刺人的涼意。

    她眼睛彎了彎:「和你見面五分鐘後,我就沒指望著你是個金手指了。」

    系統:......好生氣啊,感覺有被侮辱道。

    「你怕他日後結果不好?」系統試探道。

    「不。」燕梨伸手接住一捧雨水,「我怕他結局好不好,我的結局都不會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整個燕家毫無疑問地和顧珩的命運綁在一起,」燕梨耐心地為他解釋,「如果他最後被人趕下皇位,我們的下場不言而喻。」

    「不過我認為有我在,這個結局的概率不大。」

    「那不是很好嗎?」系統不懂她在顧慮什麼。

    「我回到現代,擁有我過往習得的所有本領,擁有那筆錢,我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就活得很好。」

    「可我留在這裡,我就只能依附於顧珩。」窗外的風雨愈發大,雨滴刀割一般劃向燕梨的臉龐,可她卻一步也沒有後退。

    有宮女上前勸她關窗,她卻只是搖頭。

    她需要這冰冷的雨,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

    她近乎冷酷地猜測著、推斷著:「如果有一天顧珩不再愛我,我就只是一個被困在深宮中,需要仰人鼻息的皇后。在這個社會裡,我甚至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作為我的靠山,我的生死榮辱,皆在他一念之間。」

    「而我呢?我要面對一個無能為力的自己,和三宮六院的他嗎?」

    「宿主,你,你想得太多了吧......」系統顫抖著道,「顧珩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人是會變得。」燕梨靜靜道,「皇帝更是。」

    「這是一條沒有後路的選擇,我必須考慮得更多。」燕梨自嘲一笑,「當然,這說明他在我心裡的地位還不夠重要,至少沒有我自己重要。」

    顧珩心意如何,早在今日之前她其實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今天讓她沒有了逃避的藉口。

    相別七年,她早就不把他當做孩子看待了,也並非沒有一個瞬間被打動過,只是她一直擔心防備,不願打開自己的心門。

    燕梨清楚,這是因為父親的事留給她的陰影,也是因為她最愛的還是自己。

    她相信,至少在此時去問顧珩,他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愛她。

    他可以奉上自己所有的軟肋,甚至願意把自己的人生捏在她的手心,可是她不願意。

    她無法容忍自己人生受他人操控,即使那個人是顧珩。

    「其實這麼說起來,我應該早點離開他的。」燕梨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笑了。

    「別啊!你你你你現在要走了會立刻崩盤的!」系統大驚,海豚音都嚇出來了。

    「我知道,說說而已,我知道我還不能走。」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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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內一個嘈雜的茶樓里,柳安憶帶著帷帽,緊張地坐立不安。她已經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了,和她約好的人卻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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