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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顧珩睫毛垂下,不說話了。

    這就是死不悔改的意思了。

    燕梨耐下性子來問他:「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為什麼突然這樣?」

    「阿姐,」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你覺得徐行璧怎麼樣?」

    「徐行璧?人挺好的呀。」燕梨下意識答道。

    隨即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在她心頭,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珩:「你是因為徐行璧?」

    他不說話,默認了。

    燕梨簡直不能更冤枉,她滿打滿算見徐行璧不過兩次,能對人家有什麼想法?

    最多就是因為他相貌英俊多看了兩眼,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無力地問道:「你覺得我喜歡徐行璧?」

    顧珩搖頭。

    「那你這是在做什麼?」燕梨更無力了。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這世上有太多比我優秀的男兒。而你,不知為何回來的你,有什麼理由不被他們吸引呢?

    她以後會和別人成親,別人會是她最親密的人,她會離開他,和他漸行漸遠。

    阿姐對他沒有男女之情,這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他也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因為他永遠忘不了在那個吻後消失七年的她。

    他不敢賭,不敢賭她離開的契機是什麼。

    顧珩轉移話題:「阿姐,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裡嗎?」

    「不行!」燕梨兇巴巴的。

    顧珩自顧自地道:「我就睡在這個偏殿就可以,不會打擾到你的。」

    「喝藥吧你。」燕梨朝端著藥碗進來的李德福努努下巴,示意他端給顧珩。

    碗內藥湯的溫度正適宜,顧珩仰頭喝完,嘆了口氣:「現在喝完藥,阿姐也不會給我糖了。」

    「你如今多大了?」燕梨好笑。

    「我還是想要。」顧珩固執道。

    「那就等你讓我不生氣的那一天吧。」她揮揮手,「快回你的建章宮去。」

    顧珩轉頭吩咐李德福:「在這兒給朕搬一張床來,朕這幾日就睡在這裡了。」

    燕梨瞪他:「好好的建章宮不住,睡在這個小偏殿裡陛下不覺得逼仄嗎?」

    「阿姐說笑了。」顧珩不敢看她,低聲反駁,「我茅草屋都睡得,又怎會睡得不這裡。」

    行,敢情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你就睡在這裡吧。」她甩手出去。

    顧珩鬆了一口氣,綻放出了近幾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第34章 遊園

    柳府。

    今日是柳安憶三朝回門之時。

    因是皇帝親自指婚, 柳元軻又心知自家夫人之前相看親事的舉動犯了皇帝的忌諱,因此兩邊只合了個八字便匆匆把婚事辦了。

    婚事不得不一切從簡, 柳元軻夫婦到底覺得虧待了這個女兒,私下補貼了她許多嫁妝。

    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對於柳安憶而言,從被指婚的那天起她的人生就是一片灰暗。

    她永遠忘不了顧珩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物,一個不值得入他眼的卑賤之物。

    她是那麼的仰慕他,可是他不光要給她指婚,竟還要燕梨為她選夫婿!

    他就是在羞辱她!

    然而天恩不可違,即使她的父親是當朝首輔,她也只能接受這荒唐的指婚。

    柳安憶哭著求了父親很多次, 想要他為她求情, 讓皇帝放她一馬, 可父親卻只會心痛地看著她, 然後搖搖頭。

    母親抹著淚對她說:「安兒啊,你認命吧。像咱們這樣的人家, 婚嫁本就不由自主,是娘不好, 娘之前太過寵你, 一心想要給你最好的, 哪知道反而害了你!」

    「安兒,」母親緊緊握著她的手,「娘去打聽過了,永安候的這個二兒子雖說平庸了些, 但也是個老實本分的,房中也只得一個通房,不是那等風流浪蕩之人。永安候府人丁不多, 也不是那等規矩重的,你身份貴重,嫁過去他們必不敢薄待你。可見陛下還是給你爹爹面子的,安兒,好好過日子罷。」

    柳安憶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堂堂首輔之女,不得不下嫁給永安候那個各處都平平的兒子,而燕梨不過是一介商女,她卻能得到這世上最尊貴之人的寵愛!

    她恨燕梨,更恨顧珩,都是他們她才落得了這番田地!

    回門時阿娘一見她就哭了。

    她固然是著綾羅綢緞,佩金玉珠寶,丈夫也敬重她,可她眼中沒有一絲光彩。

    阿娘抱著她哭了許久,柳安憶卻不想哭:「阿娘,我想去爹爹書房坐坐。」

    「你去那裡做什麼?」柳夫人微微蹙眉,「你爹爹平時不叫人進他書房的。」

    「可我又不是外人,」柳安憶搖搖柳夫人的手臂,「我就是,就是想再看一眼他的字跡。」

    「安兒!」柳夫人沉聲道。

    「阿娘,我就最後看一眼,好不好?從此之後,我就斷了所有念想,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但我想最後在看一眼......」柳安憶垂淚道。

    柳夫人到底是心疼女兒,拗不過她的請求,悄悄把她放進了書房。

    「你爹爹正和姑爺說話呢,你看完就快出來吧。」柳夫人叮囑她。

    柳安憶坐在書桌前,怔怔的望著滿桌的文書公案。

    她隨手拿起一封奏摺,看到了上面的硃批。

    他的字也如他的人一般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用這艷紅的硃砂寫字,更如鮮血一般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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