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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撫月弄影一齊向燕梨行禮:「奴婢見過姑娘。」
「這兩個都是咱家精心挑選出來的,都是一等一的人品能力,還望姑娘用得順手。」李德福笑呵呵地道。
「李公公選得人必定是好的。」燕梨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不著痕跡地塞進李德福手中,「今日忙亂,不能招待李公公是我失禮了。還望李公公不要見怪,幫我給陛下帶句話。」
「姑娘請說。」
燕梨想張口,到底還是不好意思,便讓弄影傳了筆墨,寫好折起來交給李德福。
李德福收好紙條:「姑娘放心,咱家一定親手交到陛下手上。」
「那就多謝李公公了。」
送走了李德福,燕梨強打起的精神頓時泄了氣,也不要撫月和弄影服侍,自顧自地躺在了床上。
她沒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會因為和顧珩相處而感到累。
「幸虧他現在還沒有三宮六院,」燕梨自嘲地笑了一聲,「否則我豈不是還要開啟宮斗副本。」
「我說你應該緩一緩的吧。」系統抱怨道。
「緩一緩有用嗎?」燕梨閉目靠在枕頭上,「要是他知道我回來了卻拖著不肯去見他,只會更生氣吧。」
「那該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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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宮。
一張紙條皺巴巴地攤開在桌面上,看得出是被人狠狠地揉成了一團,然後又小心地展開。
「你在我心中一如往昔。」
顧珩冷笑,真是花言巧語。他剛剛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陌生和震驚。
這世上除了想要騙他的人,誰會昧著良心說他和七年前一樣呢?
但是燕梨......她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七年的時光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絲風霜。
顧珩又酸又苦地想著:她這七年過得可真好。
可他確實和七年前不同了,甚至比七年前更加狼狽。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渾身的血液就叫囂著沸騰起來,可卻在觸碰到她目光的一瞬凍結成冰。
他甚至沒有敢聽完她的回答就如敗軍之將一般落荒而逃。
真是可笑。
他大聲地笑起來,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燕梨。
窗外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尖銳蝕骨的疼痛自左腿膝蓋骨處猛烈地席捲全身,顧珩後背頃刻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可他卻倍感輕鬆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他享受疼痛。
當身體痛苦到無暇他顧時,那些千絲萬縷的情緒自然就會放棄折磨他。
可是今日情緒的浪潮太過洶湧,即使他已經疼得冷汗浸濕了重重衣衫,卻依然得不到解脫。
他意識不清地想著,李德福,李德福說什麼來著?
哦,她問他今天還有沒有時間。
他有,當然有。
他把自己蜷縮在床上,一邊對抗痛苦,一邊等她。
從午後到傍晚,從傍晚到深夜,他已經汗濕了三套衣衫,可是她還沒有來。
就好像他這七年的等待,永遠沒有回音。
顧珩覺得自己快要被可怕的絕望吞沒了,他甚至忍不住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生出的幻覺。
冰涼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下,他隨手抹掉,不管不顧地衝進雨里,霎時猛烈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差點跌落在地。
他揮開著急忙慌跟上來給他撐傘的李德福,一步一挪地走向長信宮。
夜色已深,長信宮早落了宮門。
忽然一陣「哐哐」地砸門聲,守夜的福茂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暗罵到底是哪個狗膽包天的夜裡來敲宮門。
然而讓他這麼敲下去當然不是個辦法,福茂才打開門一聲責問還沒來得及出口,就看到了渾身濕透臉色比鬼還要蒼白的皇帝。
他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參見陛下,參見陛下。」
顧珩卻好像是沒看見他,遊魂一般地闖進寢宮。
燕梨剛剛有了點睡意就聽到屋外一陣嘈雜之聲,她批衣起來正欲找撫月問話就看到了顧珩。
他渾身都濕透了,被雨水浸潤過越發烏黑的發濕噠噠地貼在臉側,顯得他發愈烏,臉愈白,整個人像是雨夜中的艷鬼。
燕梨被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她揚聲喚道:「撫月快去燒熱水!弄影去拿一身乾淨的衣服來,再拿塊布子!」
乾燥的布子很快被遞到她手上,弄影不敢在顧珩面前多待,匆匆去忙了別的。
燕梨試圖給他擦頭髮,可是顧珩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他比她高一個頭還要多多,燕梨夠他夠得很費勁。
她微惱,輕拍他的頭:「低點兒。」
這一幕把剛進來的李德福唬得一個踉蹌跪在地上。
「滾出去。」顧珩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李德福不敢廢話,把帶來的衣服放在身邊的小几上就馬不停蹄地溜了。
「快先去換衣服。」她皺緊了眉推他,「這麼穿著難道舒服嗎?」
顧珩笑了,他笑起來眼角像個小勾子,勾住最濃郁的艷色:「阿姐不幫我換嗎?」
燕梨一愣,怒道:「顧珩!」
「阿姐。」他青白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眼角勾住的艷色濃郁到快要化成一滴帶血的淚水滴下來,「你知道我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