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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6:50 作者: 歌小竹
雖然從良民變為了奴隸,可他到底活了下來。
如今還躺在了柔軟舒適的床榻上。
曾經在謝家,養父母也會把僅剩的那點棉花給他做成被褥,讓他能在冬夜裡暖暖和和地睡一覺。
說起來也怪,論理太小的孩子是不記事的,可他偏偏四歲前的記憶無比清晰。
謝淵昏昏沉沉地,那點可憐的溫馨回憶走馬燈般一圈圈轉著,他恍惚間感到有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他額間,一顆心頓時被遙遠的酸軟感受淹沒,幾乎是迫切地喊了一聲「娘。」
他在來勢洶洶的高燒中昏昏沉沉地提醒著自己,不留戀,是他唯一保有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的方法,他已經夠狼狽了,不想再更下賤一點。
他身子一時冷一時熱,恍惚間感到有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他額間,一顆心頓時被遙遠的酸軟感受淹沒,幾乎是迫切地喊了一聲「娘。」
額間的手一滯。
謝淵瞬間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第3章 她還真把我當小孩
燕梨自從離開那間破茅屋就一直在被系統騷擾。
明明是個高科技的人工智慧,卻趕得上五百隻鴨子聒噪的系統喋喋不休:「你怎麼就能這麼走了呢?現在正是謝淵身心都無比脆弱的時候,你倒是快點送溫暖啊?」
「你是不是不曉得一個人的童年對他的一生有多重要啊,他這十二年已經算是毀了,你可要抓緊啊。」
「哎呀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找本兒童心理學看看......」
燕梨忍無可忍:「閉嘴!」
她不懷好意地諷刺:「你要是能把我送到他三四歲的時候,那自然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系統被一擊扎心,委屈巴巴地閉了嘴。
燕梨耳根終於清靜了下來,這才大發慈悲地解釋了一句:「我會去看他的,但不是現在。」
一個大小姐隨手抬舉一個小奴隸尚且可算是心血來潮,但要是殷切切地跑去衣不解帶地照顧小奴隸,那就是把「我有問題」這四個字昭告天下了。
她既要出現,那當然要出現在最關鍵的時間點。
於是當碧痕稟告小奴隸高燒已退將要醒來時,燕梨理了理衣裙,施施然移步至謝淵房內。
他仍是昏迷著,蒼白的臉頰上泛著病態的殷紅,他似是陷入了夢魘,濃長的睫毛劇烈抖動著,眉頭也不安地緊蹙。
燕梨沒想到他還是一副高燒不退的樣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他睫毛顫得更加厲害,迷迷糊糊地低喃了一聲:「娘......」
他年紀小,這一聲「娘」竟還有些奶聲奶氣地。
燕梨手一滯。
可那一聲不經意間出口的「娘」卻像是利箭一樣瞬間破開了謝淵混沌的神智,他幾乎是立時就睜開了眼睛。
正正對上燕梨的目光。
燕梨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儘管已經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跟自己強調他只是任務對象,可真的和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可憐巴巴的小孩兒面對面,還是難免有些不自在。
她順勢坐在他床邊:「你叫什麼名字?」
謝淵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下奴沒有名字,這裡的人都叫我阿九。」
沒有名字......果然那件事給他留下的陰影很深。
「好,阿九。」燕梨盯著他臉上一片一片髒污和血跡,終於忍不住強迫症發作,問道,「臉上沒有傷吧?」
謝淵似是愣了一下,答道:「沒有。」
「那就好。」燕梨滿意了,她打濕了手中帕子,一點點替他擦乾淨臉龐。
她知道以他目前這一身的傷去洗澡顯然是不現實的,不過好歹把臉弄乾淨了看起來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謝淵怔住,在她手帕再次落下來之際才慌忙地撇開臉:「下奴不敢勞動小姐。」
「那好吧。」燕梨從善如流地把帕子塞進他沒有受傷的右手,「你自己擦乾淨。」
謝淵接過帕子,心知是這位大小姐嫌他髒了。
他本身就髒,這他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一邊嫌棄他又一邊抬舉他?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他從來也不明白貴人們的想法。反正他也都無所謂,就算大小姐現在說她都是在逗他,要再把他打一頓,他也只能接受。
燕梨看著他一點點擦掉臉上髒污,突然問道:「背上的傷口是怎麼來得?」
骨折和小腹淤傷很顯然來自那場變態的表演,可這一道腐爛的傷口呢?
「......是下奴自己不小心。」
「你不說我也知道,」燕梨舒心地看著他乾淨的小臉,「肯定是被人欺負了吧。」
無論日後如何城府深沉老謀深算,謝淵這會兒畢竟只是一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學會隱藏好自己的想法,他眼中一晃而過防備和警惕被燕梨捉了個正著。
被懷疑不懷好意實在太正常,燕梨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她直視著謝淵的眼睛:「你想不再受欺負嗎?」
謝淵一動不動,漂亮的眼睛裡無波無瀾。
他很快垂下眼,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了一切波濤洶湧:「下奴不懂。」
「很簡單,」燕梨道,「做我的人。」
謝淵猛地抬起了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從此會有乾淨整潔的屋子,溫暖合身的衣服,豐盛美味的一日三餐,我還會教你讀書寫字,騎馬習武,你再也不會是如今這個人盡可欺的小奴隸。」燕梨笑了笑,「怎麼樣,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