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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4:44 作者: 蘇景閒
嗓音啞了,陸驍壓抑著問:「阿瓷還想親哪裡?」
「我——」
謝琢剛發出一個字音,就被陸驍滾燙的手掌捂住了嘴,然後聽陸驍悶聲道,「不能再親了。」
同是男子,謝琢明白了陸驍話里的意思,只好克制住心裡的情緒,安分下來。
陸驍把懷裡體溫微涼的人抱好,也鬆了口氣。
第二天清晨,陸驍正在銅鏡前笨拙地幫謝琢束髮,葛武敲門進來,看見臥房裡多了個人,停在門口一時沒敢往裡走。
謝琢出聲詢問:「可是有什麼消息?」
這就是不用避著陸小侯爺的意思了,於是葛武稟報導:「昌叔派來保護公子的人已經到了,另外,昌叔還帶了消息說,第一批運往凌北的糧草已經上路,其餘的還在籌措,請公子放心。」
陸驍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聽了一耳朵,等聽完,他連手裡的梳子都差點落到了地上。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衡樓,阿瓷,北狄殺手。
這幾年,若沒有衡樓幫忙籌措糧草輜重,陸家和凌北在咸寧帝的多番猜疑下,堅持不了這麼久。而衡樓的大管事齊昌他在凌北時見過,對誰都是笑眯眯的,辦事手腕很是厲害。
不過他的父親陸淵曾懷疑過,齊昌站在台前,幕後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原來,阿瓷竟然就是這個「幕後之人」?
葛武已經退了出去,銅鏡中,謝琢與陸驍視線相碰,沒有再隱瞞:「咸寧十年二月,陸將軍連夜趕回洛京,半路上被昌叔截停,分別前,陸將軍給了昌叔一疊銀票。
我被救回清源時,身體很差,全憑宋大夫用名貴藥材吊著命,銀錢更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於是昌叔便用這疊銀票再加上謝家的一些舊產,開始做生意。
過了兩年,眼看著生意常有虧損,昌叔和葛叔都著急,我身體也好了一點,便在讀書之餘接手了一些。
所以算起來,如今的衡樓也有陸家一份,籌集糧草不過分內之事。只是當初有許多顧忌,昌叔在與陸將軍商談時,並未提及謝家。」
無論是千秋館、琅軒,還是旁的酒樓、茶莊、布莊、當鋪,謝琢最初的想法,不過是想著若他報仇不成,或他早早死去,也能儘量給昌叔和葛叔他們留一條不算差的後路。
他們為謝家、為他付出良多,後半輩子不應再過得擔驚受怕。
心中驕傲的同時,陸驍又覺得心尖酸澀。
他想問,那時生病是不是很痛,繁雜的事務處理起來會不會很累,遇到難事有沒有人能商量……
可是,這些對謝琢來說,都已經過去了。
陸驍想,要是他能早早去到他的身邊,該有多好。
第62章
過了五十歲後, 楊敬堯夜裡的覺越來越少了,天還沒亮,他就穿著寢衣起了身, 先按習慣喝了半杯養身茶,才開始慢吞吞地數起木珠串。
管家拿著火摺子進門, 楊敬堯閉著眼, 問道:「工部運往凌北的兵械現在到哪裡了?」
「報回來的消息說, 昨日已經到青州的平晉了。」一邊回答,管家一邊熟練地往刻著鶴鳴圖的香爐里添上養氣的合香。
沉吟片刻,楊敬堯緩緩睜開滿是褶皺的眼皮,吩咐:「嗯,你去把人帶過來。」
范純仁被黑布蒙著眼睛從地牢中拖出來時,腿根本使不上力,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哆嗦,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見閻王了。
他幾日前從官署回家, 路上被人從後面砸暈過去,等再醒來時, 就發現自己身在牢里,地上還有不少乾涸的陳年血跡, 立刻嚇破了膽。
起初,他以為是他收北狄人的銀錢、出賣消息的事情敗露了,被抓進了詔獄, 便膽戰心驚地等著有人來審自己,或者直接被送進法場斬首。
但他一直等, 等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抓他的人已經把他忘了,遲遲不見人來。
一直到今天。
隱約是被人拖進了一個房間裡, 周圍暖和了許多,范純仁聞到了一股香氣,不由猜測之前自己進的不是詔獄,可能是誰的家裡。
心裡念頭轉得快,范純仁貪生怕死,直接腿如篩糠地跪在地上,開始隨便朝著一個方向磕頭:「我不想死!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楊敬堯看著腳下滿身髒污,哭得涕泗橫流的人,繼續轉著木珠。
范純仁與北狄勾結之事,楊敬堯早在正月里查秦伯明的案子時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沒讓動手抓人,還親自幫忙遮掩了一番,讓人安安穩穩地待在兵部,甚至有時還會把關鍵的消息故意遞到范純仁面前,讓他傳給北狄。
因為范純仁遞過去的消息次次屬實,北狄人對他也越來越看重,楊敬堯這才命人將范純仁帶過來,同時編了一個有要務派他臨時出京的理由,應付了兵部和他的家人。
養了這麼久,也該用上了。
直到耳朵被吵得煩了,楊敬堯才朝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心領神會,往前站了一步,冷哼道:「不想死?若不是想死,怎麼敢給北狄人送消息?」
心想自己的猜測竟然對了,將他抓來的人確實知道他和北狄的勾當,范純仁不由一僵,又立刻哭求道:「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貪財,都是我的錯!」
他暫時確定不了對方是什麼身份,抓他過來又是什麼個意圖,便慌忙地多替自己辯解了幾句,「是我太貪心,但我一直只用些不輕不重的消息找北狄人換取財物,於大局沒什麼影響的!你看,凌北陸家軍不是還連著在打勝仗嗎?陛下都下旨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