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2023-09-19 09:14:44 作者: 蘇景閒
    明明官服全長一樣,但謝琢穿起來,就是比旁人都要好看。

    在追上去和不追上去之間猶豫了片刻,陸驍幾個快步:「謝侍讀早啊。」

    謝琢停下來,拱了拱手:「陸小侯爺。」又問,「聽說陸小侯爺染了風寒,現在可大好了?」

    陸驍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語氣莫名地說了句:「原來你知道啊。」

    見了人他才發覺,他心裡其實是有點不滿的小情緒的。

    他想問你為什麼突然躲著我,但又問不出口,乾脆閉了嘴,一句話不答,冷著臉,悶頭往天章閣走。

    一身緋服的謝琢站在原地,薄唇動了動。他原本想問陸驍,是故意演給咸寧帝看的,還是真的染了風寒、嚴不嚴重。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本來,他們也沒有相處多久。

    如此這般,陸驍應該……很快就會忘記他吧。

    他恍惚間,又有些悲觀地想,幼時相處也不過數月而已,他沒忘,不知陸驍還記得不記得。

    到了中午,陸驍早就坐不住般沒了蹤影。

    盛浩元不無艷羨:「我若有陸小侯爺的家世,也不想受這天天點卯的苦。天氣漸漸冷了,每日起床也變得艱難起來。」

    謝琢閒聊般提起:「清源的冬天沒有洛京這麼冷,冬天最冷的時候,下雪也非常少。我去年才來洛京時,頗不適應,還染了風寒。」

    「那延齡可要提前找大夫抓一點防風固表的藥。」盛浩元話頭一轉,「說起大夫,前些日子文遠侯替文遠侯世子找了一位被稱作『神醫』的大夫。那位大夫來看過後,說世子傷勢過重,回天乏術。據說當時,世子就用手邊的東西砸傷了那位大夫的額角,流了不少血。」

    謝琢仔細聽完:「世子遭受了常人難忍的疼痛,情緒激烈些也是正常。」

    「嗯,等那大夫走後,世子可能是心懷著希望,現在又徹底失望了,脾氣變得越發暴虐起來。據說只是前兩日,就從世子的臥房裡抬出了好幾個被虐打的侍女。」

    謝琢的反應和旁的翰林官員差不多,有些厭惡地皺眉:「文遠侯不管嗎?」

    「文遠侯擔心御史彈劾,受了傷的,全都拿錢財封了口。不過據說已經有御史得知了這個消息,準備上摺子了。」盛浩元嘆息兩聲,「看來這文遠侯府,差不多也是廢了。」

    謝琢頷首:「確實,無論如何,文遠侯府實在不該如此輕賤人命。」

    「沒錯。想來遇上這樣的舅家,大皇子也頗為頭疼。昨日我在文華殿輪值時,二皇子受了陛下的賞,大皇子卻被斥責了,臉色很是不好看。」

    謝琢能聽出,盛浩元此番是再次試探他的立場。或者說,點明大皇子如今的劣勢,讓他即使不站到二皇子一派,也不能投靠了大皇子,給他們添堵。

    他拱拱手:「延齡入朝為官,官場如海,延齡這艘小船無人保駕護航,不過隨波逐流罷了。」

    這已經是清楚地表明,他不會參與大皇子與二皇子的儲位之爭,更不會站到大皇子一側了。盛浩元很滿意,唏噓:「你我科舉出身,都是萬般不易才掙了這官身啊。」

    接下來的三天裡,謝琢每次都是天章閣走得最晚的人。

    第四天散衙時,他走在宮道上,再次被小太監攔了下來:「謝侍讀,大殿下想見你。」

    李忱這幾日過得很是不順。

    因為他動手傷了羅紹的事,那群每日閒得發慌的言官寫了不知道多少本摺子,通通堆在御案上。幸好他父皇還算顧念他,全都沒有批覆。

    幾天前,因為他辦砸了一件事,在文華殿裡,被咸寧帝當著老二的面斥責了一番,此後至今,咸寧帝都沒有再宣召他,這讓他心裡不由發慌。

    他曾暗地裡問過高公公,但這閹人,時時都是笑著的,可嘴裡掏不出一句準話。

    思來想去,還是找了謝琢。

    謝琢一板一眼地施完禮,就靜靜站在原地。

    李忱寒暄道:「聽說謝侍讀身體不太好,秋雨漸涼,可要請太醫看看?」

    「謝殿下厚愛,下官自幼體弱,入秋病上兩回,已經習以為常,怎敢勞動太醫。」

    謝琢似是沉思片刻,轉而提到,「說起太醫,下官在文華殿輪值時,常聽陛下咳嗽。國事繁忙,陛下未顧及龍體安泰,下官不免擔憂。」

    李忱眼神微亮,他正愁沒有去面見父皇的理由,這不,謝琢就輕輕巧巧地給他遞上來了。

    等他準備一點清肺去燥之物呈上,想來父皇一定會欣悅於他的孝心。

    斂去唇角的笑意,李忱嘆了聲氣:「可惜,父皇近日似乎都不太想見我,我想備一點雪梨之類的清燥之物送過去,不知道會不會弄巧成拙。」

    謝琢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只寬慰道:「御史彈劾文遠侯世子的摺子,都被陛下壓下了,可見陛下心中還是念著殿下的。」

    李忱敏銳地聽出:「摺子?因何事彈劾?」

    「殿下不知道?想來,這些腌臢事還沒有污了殿下的耳朵。那些摺子……都是彈劾文遠侯世子品性暴虐的。」謝琢接著道,「其實也不是大事,據說文遠侯世子臥房裡,每日都要抬出去幾個受虐打的侍女。」

    李忱連大皇子妃都已經娶了,但和二皇子一樣,一直沒能封王建府,仍被咸寧帝留在宮中,以致他的信息不夠暢通。但他不能在下臣面前露怯,便點點頭:「原來是這件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