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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4:44 作者: 蘇景閒
他還要仰仗我爹,仰仗我們文遠侯府,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你以為他會為了你得罪我?他不敢!所以,乖乖跟著本世子不好嗎?本世子給你……榮華富貴……」
金雀兒掙扎地更加厲害,她眼中的淚也更多了,隱約顯露出死志。
李忱看見了,也聽見了。
他想,為了儲位,為了日後的皇位,他什麼都可以忍下。
不管是毫無好感的皇子妃,還是文遠侯一切「為了他好」的管教規勸,或是羅紹時不時的冒犯和不尊重。
畢竟,這些人可以等他登基後,再一一處置。
可是這一刻,香氣繚繞的臥房中,他心跳得越來越快,心裡一直壓抑的怒氣在節節攀升——
他是當朝大皇子,他是未來的太子,更是大楚未來的皇帝!
他生來尊貴,日後會登臨御座,執掌天下。
他憑什麼要放任這些人踐踏他的尊嚴?
憑什麼要忍?
憑什麼?
昏暗的臥房內,響起了短刀出鞘的聲音。
幾息後,被大皇子的隨從攔在門外的侯府下人,都聽見了一聲痛極的慘叫。
等文遠侯從宴飲上離開,急匆匆地趕回侯府,就看見李忱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著茶,衣服上還濺著血。
文遠侯一陣天旋地轉,被身邊的老管家扶著才將將站穩。
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不清楚大皇子為什麼會突然發難,甚至親自動手。
文遠侯將發抖的手緊緊握住,說話還有些喘:「殿下,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不過一個平民女子——」
「誤會?我怎麼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李忱放下茶杯,注視文遠侯,語氣平淡,「說到平民女子,雀兒是平民女子,那阿瑤呢?」
一直候在旁邊的小太監悄悄屏住了呼吸。
「阿瑤」這個名字牽連到一件舊事。
李忱一次出宮,在巷中偶遇了一個迷路的女子,名叫阿瑤。當時天下著雨,李忱便撐著傘,將人送回了家。
此後,又見了幾次面,兩人情投意合,面對第一次動心的女子,李忱更是許諾,要娶阿瑤為側妃。
阿瑤突然得知自己愛慕的男子是當朝大皇子,一番患得患失後,還是紅著臉說,無論如何,阿瑤會一直等你。
可是沒想到,這件事遭到了李忱舅舅文遠侯和母親淑妃的激烈反對,因為阿瑤的父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對李忱爭奪儲位毫無幫助。
李忱抗爭許久,都沒能說動母妃和舅舅,心中覺得愧對阿瑤,便出宮去找她,想與她說話。
沒想到阿瑤不在家中,而且是有人借了他的名字,將阿瑤帶走。
李忱心中慌亂,用盡手段終於找到了阿瑤所在的地方,一腳踹開緊閉的木門,就看見了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他的阿瑤滿身青紫,驚恐地縮在床尾,而始作俑者竟是他的表弟,文遠侯世子羅紹。
羅紹還笑著朝他道:「殿下應該感謝我,不用再搖擺不定了,這女人已經是我的人,再不配當你的皇子側妃。」
在他暴怒,衝過去一拳砸上羅紹的臉時,阿瑤披著外衣,悄無聲息地走出門,投水自縊。
這件事後,李忱與舅舅文遠侯依舊親近,與表弟羅紹也言笑如常。
所有人都以為,李忱已經忘了,畢竟,一個女人而已,哪有儲位重要。
李忱面上一絲笑意也無:「羅紹先是動了阿瑤,現在又動了雀兒。是不是以後我的女人,甚至我的皇子妃,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只要他想,都要動上一動?」
他話裡帶著十足的諷意,「也是,我李忱要仰仗文遠侯,要仰仗文遠侯府,怎麼敢得罪文遠侯世子啊?」
文遠侯心裡一跳,知道這不僅僅是睡了個女人的事了,立刻跪在了地上:「殿下,這些話是誰告訴您的?此人之心可誅,我與紹兒絕無這般想法!」
「絕無這般想法?」李忱牽起嘴角,「可惜,這番話,正是我親口聽羅紹說的,可沒有人在他脖子上架著刀,威脅他開口。」
「殿下,一定有什麼誤會……一定是!肯定有人在其中作梗離間!我們不能上當啊殿下!」
李忱低笑:「阿瑤因羅紹而死,雀兒又被羅紹折辱強迫,這不是假的吧?不過,既然文遠侯知道有人從中挑撥離間,那,可千萬不能遂了那人的意,與我離了心啊。」
文遠侯咬緊牙,攥著手指:「這是當然。」
李忱起身,帶著一身血跡,走到文遠侯身邊蹲下:「舅舅,是你教我的,皇子妃可以再娶,岳丈可以再換。你看,文遠侯世子雖然傷了,但我也不是只有一個表弟,你說對嗎?」
聽著李忱走出門時的笑聲,文遠侯跪在冷硬的地上,一動不動,只緩緩閉上了眼。
「這麼精彩?羅紹真被大皇子一刀廢了?這可比殺了羅紹狠多了!」會仙酒樓的包廂里,沈愚一邊嗑瓜子,一邊聽陸續傳來的消息,又感嘆,「今年的重陽節可真有意思!你們說,文遠侯會不會給羅紹報仇?他可是快把這個兒子寵上天了,否則羅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腦子裡有棒槌的模樣!」
「不會。如果消息可靠,羅紹真的說了那番話,那就狠狠刺了大皇子一回。羅紹會這麼想、這麼說,難保不是羅常這個爹教的。所以文遠侯就算心裡恨透了,為了整個文遠侯府,也會努力挽回大皇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