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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4:44 作者: 蘇景閒
    謝琢借著喝茶,藏起嘴角的笑意。

    陸驍倒是不客氣地笑了出來:「不愧是國公爺!」

    「刀尖上走路罷了,」沈愚又嘆氣,「所以啊,陛下成天都在擔心他那兩個兒子要算計他的皇位,也挺辛苦的。」

    門外隱隱有了動靜,三人都停了說話,沒一會兒,包廂的門打開來,幾道菜接連端了上來。

    沈愚兩眼放光地介紹:「你們一定要多喝兩碗!中間這道五珍湯,用料上乘,火候剛好,我好久沒嘗過這麼鮮美的湯了!」

    見湯還冒著熱氣,陸驍拿過一個空碗,盛了滿滿一碗。就在桌上另外兩個人都以為他是給自己盛的時,陸驍直接將碗放到了謝琢面前,囑咐:「還燙手,晾晾再喝。」

    謝琢眨了眨眼:「……好。」

    沈愚看看謝琢,又看看陸驍,最後看向那碗湯,突然怒了:「陸二!你區別對待!本世子跟你當兄弟當了這麼幾年,你給我盛過一碗湯嗎?你沒有!最後一口菜你總會跟我搶,最後一口湯你根本留都不會給我留!」

    陸驍用公筷夾了一片蒸得軟糯的肉放到謝琢盤子裡,這才抬眼回應沈愚:「阿蠢,別光顧著說話,否則菜真的只剩最後一口了。」

    沈愚立刻被帶偏了注意力:「說了不要叫我阿蠢!」

    說完,又自給自足,憤憤地將盤子裡最大的一片肉夾進了自己碗裡。

    吃飽喝足後,沈愚又興致勃勃地拉著兩人在附近閒逛。他成天在勛貴圈裡混,哪個侯府的小妾生了個兒子,哪個大臣家裡夫妻吵了一架,又有哪兩家相互遞了婚書準備聯姻,都清楚得很,聊起這些時,跟說書一樣,張口就來。

    謝琢正聽得仔細,突然見張召腳步匆忙地走了過來。

    陸驍奇怪:「你怎麼過來了,出什麼事了?」

    張召語速很快:「侯爺,文遠侯家裡出事了,不對,是文遠侯世子出事了!」

    陸驍挑眉:「死了?」

    「啊?沒有沒有,人還沒死,不過傷得有點重,以後、以後……」

    陸驍打斷他:「吞吞吐吐的幹什麼,以後什麼?」

    張召做了個「咔擦」的手勢,又舉例子:「就跟高公公一樣。」

    沈愚反應過來,雖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先憋不住大笑起來。陸驍倒沒什麼表情:「知道是誰幹的嗎?」

    張召點頭:「是大皇子動的手。」

    一旁沈愚的笑聲頓時停住,不敢相信:「你說誰?」

    兩個時辰前。

    大皇子李忱正站在書案後,練字精心。

    小太監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捏緊的掌心裡微微汗濕:「殿下,派出去查探的人回來了。」

    李忱沒有抬頭:「說。」

    「查探的人說、說文遠侯世子前幾日,確實納了一個平民女子做侍妾,好像那女子還一直不服管教,世子因為這件事,在府里大小發了幾次脾氣。」小太監的聲音越說越低,「奴婢聽那描述,很像……很像雀兒姑娘。」

    書房裡,一時連空氣都變得緊繃起來。

    「是嗎。」李忱面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只手上握著的毛筆用力碾在了紙面上,浸開了大片的墨跡。

    小太監後背已經汗濕了,躬得更低,小心道:「殿下,那我們是——」

    李忱放下筆:「既然納了新的侍妾,那作為表兄,我當然應該去侯府祝賀祝賀。」

    說是祝賀,但皇子車駕停在文遠侯府門口時,李忱卻沒有讓人提前通報,而是躍下車,直直朝著羅紹住著的院子大步走去。

    侯府的人跟在後面,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皇子心情不好,但文遠侯沒在府內,也沒人有膽子攔路。

    李忱冷著臉,讓人拉開守在羅紹臥房前的人,定了定神,才一腳踹開房門。

    裡面濃郁的香氣一併溢了出來。

    自小長在宮中,李忱一聞便知道這香氣是什麼腌臢東西。抬手讓身後的人好好在外面守著,他自己提步走了進去。

    臥房裡,窗戶緊閉,明明是白日,卻顯得有些昏暗。李忱胸口發悶,耳邊除了他自己的心跳聲外,還有女子的低低哭泣。

    他腳步沒停,繞過了放在中間的屏風。

    察覺到有人進來,羅紹正在興頭上,不耐地叱責道:「誰竟敢擅自進來?給本世子滾出去!」

    李忱沒有看他。

    他的目光牢牢釘在金雀兒死死攥著帷帳的手臂上,露出的皮膚滿是青紫。在看清來的人是他時,金雀兒眼中先是迸發出驚訝和歡喜,隨即立刻湧出慌張、羞恥和驚懼,最後,一切光芒都暗淡了下去,有如死水一般,滿是絕望。

    眼淚如滾珠般接連流下。

    金雀兒專注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動了動唇,又努力朝他露出笑容。

    李忱看懂了。

    她叫的是——「公子」。

    這一刻,李忱有些恍惚地想,阿瑤當時用同樣絕望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也是叫的「公子」。

    不是「殿下」,而是他們初見時的稱呼。

    一聲簡簡單單的「公子」。

    一模一樣。

    同樣是他心悅的女子,被羅紹以同樣的方式帶走折辱。

    欺他太甚了。

    羅紹聞了很久的催情香,眼神已經有些渙散,隱隱聽清金雀兒的哭求,他哼了一聲:「你的心上人?就算你的心上人真是大皇子又怎麼樣?他不會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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