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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4:44 作者: 蘇景閒
等到了千秋館,謝琢直接將木盒放到了宋大夫面前。
「什麼東西,還用木盒子裝起來?」宋大夫一邊問一邊打開盒蓋,看清裡面放的東西,皺眉:「水頭這麼好的翡翠,公子,我可要跟你說清楚,你別以為你先用這個扳指賄賂我,我一會兒搭完脈就不會罵你,我該罵還是會罵的,賄賂沒用!」
謝琢無奈:「您哪次罵我,我不是仔細聽您罵完的?」
宋大夫把木盒蓋上,瞪眼:「聽有什麼用?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不留!」
謝琢不急不緩地岔開話:「翡翠扳指是大皇子讓文遠侯世子轉交給我的。」
「大皇子?」宋大夫將木盒顛來倒去看了一遍:「怎麼找不到宮廷御製的印戳?」
「私下裡的交易,怎會留下把柄。」謝琢順手拿起硯台旁的墨錠,慢慢磨起墨來,「這翡翠水頭極好,值不少錢。已經入秋,衡樓不是馬上要準備送往凌北的草藥了嗎,把這翡翠換成銀錢,都買做草藥,一起送到凌北吧。」
「行,這事我來做。」宋大夫聽謝琢提起凌北,不免嘆氣,「聽說,凌北陸家想讓衡樓幫忙籌措第三批軍糧,這在往年可是沒有的。」
謝琢身姿如竹,墨發垂至腰際,鼻尖蘊著墨的香氣:「不難想。陛下忌憚凌北陸家,擔心他們擁兵自重,每每撥糧草,都只少不多。不怕前線將士吃不飽,只怕糧草一旦有富餘,陸家就會蓄養私兵。」
再加上中間層層盤剝,真正運到凌北邊境的軍糧,常常不過總數的十之七八。
而缺的這一部分,再向洛京要糧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凌北開墾軍田,以及陸家自掏腰包。
從咸寧十六年開始,衡樓便從江南一帶籌措糧食,再運往凌北,低價賣給陸家。回程前,又從凌北低價收購皮毛和珍稀藥材,高價賣到江南。合作至今,倒也不曾有過大的虧損。
「但這糧草一年比一年少,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宋大夫感慨兩句,忽然發現謝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磨了半硯台的墨出來,趕緊讓他把手伸過來搭脈。
不到半炷香,宋大夫撤開手:「公子,這幾日,你可有認真吃飯,認真睡覺?」在謝琢開口前,他眉毛一橫,「你要是敢說你認真了,我這就掀了千秋館的招牌,這輩子再不搭脈!」
謝琢正想說什麼,耳朵突然捕捉到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過頭,就和大步走進來的陸驍撞上了視線。
謝琢像是找到了證人,朝宋大夫道:「陸小侯爺可以替我作證,這幾日的朝食,我都跟他一起用的。」
宋大夫不由看向陸驍——幾日的朝食……都是一起用的?
他看著謝琢長大,怎麼會不清楚自家公子防備心有多重,與旁人間的界線又劃得有多清楚?
陸驍不知道什麼情況,見宋大夫看過來,立刻幫腔道:「確實,謝侍讀每日早上都會吃一碗麵,有時還會喝兩口湯。」
雖然謝琢那碗面,基本只有陸驍這碗一半的量,但——陸驍摸了摸鼻子,我說「一碗麵」,應該不存在欺騙大夫吧?
見宋大夫要起身,陸驍又連忙道:「您繼續為謝侍讀看診,不必理會我。」
宋大夫便坐著朝陸驍拱拱手,又發愁地看著謝琢,還是忍不住囑咐:「公子,除了朝食,另兩頓也是要好好吃的,即便胃口不好,吃不下,也要儘可能地多吃一點。同樣,就算晚上常常驚夢,也要儘量多睡覺。你知道,你的身體經不起你這般的消耗。」
陸驍在旁邊聽著,不由將視線落到了謝琢身上。
「還有,明明天氣漸冷,就算嫌麻煩不拿手爐,也該把厚披風繫上,以免受寒生病。」宋大夫完全不顧及謝琢的顏面,故意當著陸驍的面道,「既然知道自己怕苦,討厭喝藥,那就更該顧及自己的身體。」
謝琢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瞥了眼聽得認真的陸驍:「宋大夫——」
宋大夫沒搭理謝琢,提筆給他寫好藥方,照例喚藥童進來,按著方子去抓藥。又看向陸驍:「小侯爺可是來看病?哪裡不舒服?」
陸驍從小身體就很好,連風寒都很少,他只是路過千秋館,在門口看見謝琢的護衛坐在馬車上等著,就腳下一轉,進來看看。
但見謝琢望向他,似乎有些關切,想了想,陸驍隨便說了句:「我最近夜裡睡不太好,總覺得燥熱。」
宋大夫把了把脈,在場的沒有外人,便很快給出診斷:「沒什麼大礙,小侯爺這是血氣方剛,腎氣太過充盈。沒關係,等以後成婚就好了。」
陸驍初時還沒聽明白,血氣方剛什麼的,為什麼成婚之後就能好?等把宋大夫說的這幾句話在心裡來回念叨了兩遍——
是、難道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陸驍耳朵都燙了,不由下意識地朝謝琢看了眼。
想到陸驍是武將出身,宋大夫又添了句:「就是以後的武寧侯夫人要多擔待了。」
第15章 第十五萬里
最後,宋大夫給陸驍開了兩副降火的藥,讓他不必憂心,回去把藥熬好服下,再注意飲食不要太過辛燥就行。
陸驍隨謝琢走出裡間,覺得手上提著的藥比他以前舞的長槍還重,正想著開口說點什麼才能打破現在的氣氛,就聽謝琢問:「小侯爺府上可有侍妾?」
侍妾?
陸驍連忙擺手:「沒有!我現在還是……還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