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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11:37 作者: 也稚
    「哦……」丁嘉莉撓了撓裹在染眉膏中太久,刺痒痒的眉毛,「怎麼樣?」

    「很美,人也美,舞蹈也美。」

    丁嘉莉抿笑,「你少來。我跟你講,這支舞很難的,第一天排練完我全身酸痛,像被打了的沙包……」

    李寺遇自顧自話,「就是節目組的鏡頭晃得莫名其妙,還總是拉近景拍下半身。」

    「那不就是舞台鏡頭要求的嗎?我這雙大長腿不好看?」

    「好看,哪兒都好看。」

    丁嘉莉哼聲。

    「莉莉,我知道才過了一會兒。」李寺遇頓了頓,仿佛感受到他的呼吸穿透聽筒,拂在耳廓。

    「但我開始想你了。」

    丁嘉莉有一瞬屏住了呼吸,「我也是。」

    *

    之後休息了幾天,丁嘉莉回鄉看望父母,陪丁太太打了幾圈麻將,聽諸位太太誇張吹捧。成人已久,仍是母親的瓷娃娃,她沒捱到最後一天,提前返京。

    代言、拍攝採訪、商務站台、直播帶貨,通告接連不斷。期間丁嘉莉還要專心致志背台詞。

    沒錯,又要進組了,公司不給人休假的機會。

    丁嘉莉沒資格抱怨,只向公司提出進組前她必須「神隱」一周調整狀態。

    本來她說去李寺遇那邊,又覺得已經去過一回,再去反而引人非議。正同李寺遇商量,去哪裡度過難得的二人時光,一點兒不羞赧地說:「我要談戀愛!」

    李寺遇收到消息,說鄒青回國有一陣兒了,有時間的話一起去看看。

    鄒青的手術比較成功,術後恢復得不錯,出院後就住在洛杉磯,其女朋友馮莞名下的一套房產里。

    期間鄒青的母親一直陪同照顧,忍到鄒青基本恢復正常行動能力後,說起性取向一事,仍要求女兒「變正常」。鄒青的父母是上海人,可一點不洋派,覺得女兒真「出櫃」他們面上太難堪。

    鄒青「乖」了一輩子,快四十歲了,和誰在一起,如何生活下去,照舊被父母的思想裹挾。

    然而經歷一場病痛、某種失去,鄒青不願再忍受。向母親吼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話:「二十三歲我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你們嫌棄人家沒名氣,不是上海人,說我還太小,不要放棄前途。我一直想說,感謝你們!我沒有和男人結婚,我發現了自己——」

    昂貴的藝術家花瓶摔在地上,母女在這一刻決裂。

    馮莞得知後找人把鄒青接回北京,安置在燕郊的別墅里。房子是早前打算和丈夫離婚時購置的,寫的鄒青的名字。

    丁嘉莉走進這幢格調雅致,綠意盎然的別墅,在上二樓的拐角一面窄牆上看見幾幅框起來的照片。

    鄒青粲然而笑,沒有露出但可以看出是裸裎的;馮莞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兩個女人穿著婚紗面頰貼面頰。

    相框之間還懸掛幾幅小畫,鄒青介紹說是馮莞的畫。

    無所事事的闊太原來是美國知名藝術大學畢業的。

    來到二樓朝西的露台,初秋日曬光線還有些熱辣,反射在玻璃桌台上晃花人眼。鄒青讓他們坐到角落的防水沙發上去。樓下院子的大樹枝繁葉茂,從圍欄探上來,替人們遮蔽陽光。

    用人送來茶和水果,鄒青攏著披肩呷了口茶,問:「所以你們又是什麼情況?」

    丁嘉莉嘻笑,「幫老男人實現第二春。」

    鄒青撲哧笑出聲,臉上方才有了些神采。

    談天說地直到日落,鄒青留二人吃完飯,李寺遇客氣婉拒了,提到說談了一個項目,都市女性主題的電視劇,班底很不錯。鄒青也只是搖頭。

    「怎麼不留下來吃飯呀?」上了車,丁嘉莉埋怨道。

    李寺遇將車駛出去,說:「我們留下來吃飯她還要張羅,她狀態不好,別折騰了。」

    「你不是好懂人心?怎麼不理解她的心情,她一個人在郊區,也不能聲張,多寂寞啊!」

    李寺遇頓了下,「我當然了解,現在對她來說獨處反而不尷尬,我們去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丁嘉莉才是後知後覺地明白了。

    方才鄒青披了條披肩,一直有意識地遮擋前身,還不習慣讓別人看她空蕩蕩的胸部,即使她知道他們並不會把視線放在那兒。

    「那是我自以為是囉……」丁嘉莉低聲說。

    李寺遇笑,騰出一手拍了拍她的手,「沒有,你很體貼。只是『失去』對你來說還比較陌生。」

    丁嘉莉悶悶的,許久後才說:「我也是失去過的。」

    車停在商廈地下車庫,李寺遇把她留在車上,下車之前親吻她的額頭,輕聲說:「我知道,但是那其實不算什麼。相應的我也是。」

    *

    從超市提回兩大袋子,李寺遇把車往公寓的方向開。

    一樓兩戶的躍層洋房小區,旁的車進不來,具有私密性。但真正進了屋子裡,丁嘉莉才卸下全身「武裝」。

    李寺遇沒歇息,直接進廚房做菜。丁嘉莉近來也不大玩遊戲了,左右找不到事兒做,進廚房打下手。

    丁嘉莉為了拍戲要忌口,李寺遇便做了簡單的餐食,幾乎等於健身餐。反正他一周至少去三次健身房,也是吃慣了的。

    飯後又一起洗碗,丁嘉莉的話沒停過。手上裹著泡沫,聽著嘩啦啦水流聲,不知怎的靜默了。

    李寺遇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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