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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54:44 作者: 多梨
人總要往前走,她不能永遠拘泥於這一段遺憾的戀情。
儘管在顧維安之後,白梔再也無法對其他男人產生興趣或者動心。
白梔以為顧維安和她一樣,也早就把她給忘掉了。
可他對她說,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改變過心思。
他愛她。
白梔低頭,她現在很難過,但再也流不出眼淚。眼睛像是乾涸的沙漠,乾澀。
忽然,她聽見輕微的一聲:「梔子。」
白梔仰臉,看見林思謹朝她招手,示意她出去。
白梔站起來,她跟著父親走出病房,月光安靜如涼水,寂寂灑落。
夜晚的醫院安靜,在窗子旁側,林思謹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她:「梔子,你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是不是一直和顧維安在一起?」
白梔沉默兩秒。
她點頭,繼而澄清:「是我追的他。」
林思謹盯著外面的月亮,說:「後面也是你和他提的分手?」
白梔「嗯」了一聲:「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讀大一時,帝都有場暴雪,還記得嗎?」林思謹轉身,看著白梔,「公交停擺,出行困難,你那個周末留在學校居住,沒有回家。」
白梔記得。
那時候兩人剛分手不久,暴雪降臨,連帶著學校也發了緊急停課通知,提醒大家不要隨意外出。
她在宿舍里,看完了所有的《冰河世紀》系列電影,笑到流淚。
「維安來找你了,」林思謹終於說,「他躲開門衛進來,踩著厚厚的雪,衣服濕透了,落著白雪——他的傘骨壞了,被他當作拐杖握在手裡。」
白梔猛然抬頭。
「我看他一直在我們庭院外徘徊,」林思謹面有悔意,「下去看了看,我問他,想做什麼?他那衣服凍的像石頭,臉色發白,頭髮、眼睫上全是白霜和細冰,連熱氣都快呼不出了。」
白梔想像不出那種畫面。
她記憶中的顧維安,永遠都是整潔、理性、從容不迫的。
他……
他從美國回來看過她麼?
顧維安哪裡這樣狼狽過。
但林思謹不會騙她,他陷入回憶:「他和我說,他是顧維安,是你的學長,想要見見你。」
說到這裡,林思謹頓住,愧疚地說:「我知道顧維安,也清楚這個年輕人過的艱難……我同情他,但也不想讓你和他有牽扯。梔子,你那時候剛成年啊,他那時候看起來太偏激了,我沒有辦法、也不能看他有可能傷害你……」
白梔問:「您怎麼回答的他?」
她的心臟在一點一點地縮,可仍舊被無形的、綿軟的針扎到刺痛。
林思謹閉一閉眼。
他說:「我和維安說,你還小,還在讀書,和他不是同一類人。」
「我說你以後的擇偶對象,應當也是有能力護著你、不讓你吃苦,而不是他這種人,不是下雪天跑到家門口堵人的男人。」
「我把他趕走,不許他再來找你,」林思謹懊惱不已,「抱歉,梔子,我——」
他說不下去了。
那時候的林思謹只想著如何保護自己的女兒,卻踐踏了旁人的自尊。
白梔說:「您早該告訴我。」
她一直以為顧維安不曾挽留過她,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她不重要。
如果林思謹早點告訴她的話——
中間這些歲月,原本就不會錯過。
「先前你母親懷孕的那段時候,」林思謹說,「維安和我談判,他問我,執意要孩子的目的是什麼?倘若是想要一個傳承姓氏的孩子,他願意讓你們未來的孩子姓白。假如是擔心膝下無人承歡、寂寞,他會和你多抽出時間來陪伴……」
林思謹無法確定他和白錦寧最終下決定的關鍵點在不在於顧維安的這番話。
但當顧維安如此說了之後,林思謹和白錦寧都沒有提繼續生下孩子這個考量。
「去睡吧,」林思謹說,「梔子,我對不起維安。」
白梔睡不著了,她在鋪滿月光的走廊上走,月光皎白,她卻想到父親提到的那個暴雪天。
她在溫暖的被褥中看著電影笑到流淚。
顧維安在大雪中艱難步行,被林思謹趕走。
他們都沒有過錯,何以要生生錯過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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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斯廷斯的中世紀慶典還在繼續,「騎士學校」中,教頭們在教授孩子如何使用那些用塑料泡沫制的寶劍和□□,描畫著盾牌上的花紋,熱鬧喧囂照舊,白梔一夜未得安眠,腦海中只有顧維安叮囑她的那句話。
現在顧維安不在,她更要打起精神來,維護他。
以前都是顧維安照顧她,現在,終於輪到她去保護顧維安了。
白梔也發現,自己吃不得肉了。
不清楚是不是那幾刀刺中的反應,她如今拼命地洗著手,總感覺指縫中有著嚴重的血腥味。
和肉沾邊的所有東西,她現在一口也不能碰,甚至看到都想嘔吐。
和眼前的事情相比,這還是小事。
白梔早晨只喝了牛奶,吃了煎蛋和清淡的蔬菜沙拉。
從清晨開始,顧清平就開始給她打電話,驚慌不已:「我哥被拘留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
白梔聲音沙啞,但格外冷靜:「你從哪裡看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