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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53:53 作者: 林笛兒
    這個理由有多蹩腳,一聽就聽得出來,腦中空空,實在沒有精力去編了。

    裴迪文夫婦體貼地沒有多問,宴會的氣氛很熱烈,他是眾星捧月的主角,可是他就是開心不起來。

    十點一過,他就回來了。

    紅色君威的泊車位上空落落的,他沒有上樓,獨自埋在車裡吞雲吐霧,不知過了多久,兩束炫亮的燈光照過來,他眨了下眼,紅色君威泊在了他的旁邊。

    壓制了一晚的鬱悶在這一刻爆發了。

    「我笨,我蠢,我瞎,你滿意了嗎?」童悅幽幽地看著他,聲音里透著疲憊。

    是不是逼著她主動離開,就代表他的完勝?美人也要,江山也要。有沒有後悔匆匆向她求婚?如果再晚幾日,車歡歡出現了,他與她早就塵歸塵,土歸土。

    「你的意思是你在後悔?」

    她的話冒到*,吞下去,但又湧上來。她知道他在等著她的下一句話,只要她出口,一切戛然而止。

    春節時,他胃出血住院,她能把心底里的幽怨、無助、渴盼說給他聽,那是她希望他能及時糾正方向,她想呵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家。對於他,她有太多的期待和夢想。

    如果把照片擺在他面前,揭穿內衣的事,他會啞口無言,或者會惱羞成怒,有一堆的解釋等著她。畢竟她沒有捉jian在床。

    不要說了,只會噁心了自己。他們能做,她說都嫌髒。

    不再有任何期盼,她會離開,但肯定不是現在。

    她沒有那麼大度來成全他的江山美人夢。她要把她的疼、她的糾結、她的酸加倍地扔向他們。

    「你想今天就要一個結果嗎?」她反問道。

    他的眼神深不可測,「你不想嗎?」

    「等你清醒了,我們可能談得更明細些。我去睡了。」

    「呵,你還留戀這個家?我有些受寵若驚。我也非常珍惜,現在我們盡釋前嫌,重歸於好,皆大歡喜。」溫和的俊容陰沉起來,也有著意想不到的凜然殺氣。「那麼你是不是該盡某項義務了?」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不要過來。」

    他仿佛聽不見,雙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抵在沙發上,密密地貼合。

    她為什麼要用漠然的眼神看他?為什麼要離他這麼遠?為什麼寧可陪別的男人聊天卻不願伴在他的身邊?

    就這樣抱著,抱在他的懷裡,證明她是屬於他的。

    「滾開,放手!」他*她的胸口,令她酸痛又喘不過氣來,童悅使勁地推她。她推不動,一低頭,突然咬向他的手背。這下真的若惱了他,他加重力度,讓她無法動彈,然後沒頭沒臉地吻下去。

    「嘔……」

    她沒吃東西,吐出來的只是一口清水,還有幾絲黑的物質,那是話梅,一滴不拉地沾滿了他的前襟。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奮力推開他,撲向馬桶,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一臉潮紅地站起身,看到他站在門外,深深地看著他。不是憤怒,不是羞惱,象是在琢磨什麼,一臉凝重,剛剛那股子危險氣息已悄然斂去。

    「是不是懷孕了?」

    平地一聲驚雷,嚇得在用清水沖臉的她打了個冷顫。「怎麼可能?」她斷然否定。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下。」他完完全全平靜下來,心裡有一種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說過不可能……」

    她又趴向馬桶,這次什麼也沒吐出來,只是不住的乾嘔。

    他們親密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一直都有*,除了前晚還有北京的那次,中獎沒有那麼容易的,她是胃壞了,和她的心情一樣。

    「不管有沒有可能,明天都去醫院查下。」

    「不要,」她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淚水,輕描淡寫地說,「即使有,我也不會要。」

    他抱過別人之後再來抱她,又不是愛的結晶,只是*發泄的胚胎,沒有必要留下。難道要再看到一個小童悅孤孤單單地長大?

    「童悅!」他厲聲大吼。

    看著他脹紅著臉,有著無言的*,原來他也會疼。

    「我們現在還能要孩子嗎?何況我根本沒可能懷孕,只要你離我遠點,我就會好好的。」

    正文 76,只有雲知道(六)

    葉少寧象看著魔鬼般看著她,一張臉痛苦地扭曲成一團。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他胸中有如巨浪般急促起伏,他慢慢攥緊拳頭,下一秒,他轉身離去,和上次一樣,大門摔得山響。

    他不敢再留在屋裡,他擔心他會控制不住的把拳頭落在那張蒼白著臉、卻平靜得可怕的面容上。

    室內終於安靜了。

    童悅跌坐在沙發上,咬著*,鼻翼翕動。

    原來,她正在拼命地用鼻子呼吸。

    她不擔心他會出事,也不擔心他沒地方可去,坐了一會,她進浴間洗澡,在花灑下沖了一個小時,一直到發現水溫太高以至於又有嘔吐的*,她才小心地摸著牆到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

    今夜星星很少,都不知跑哪裡去了。

    她不喜歡星星和月亮,它們太遙遠了,那點光澤無法點亮黑夜,也不能溫暖她的手足。大學時,同學們去山裡、海邊露營,說看流星,她從來不去。她到是愛到海邊看日出,那麼一輪紅色在霞光中跳出水面,眼前的世界刷地下象染上了一層金光,她不由自主就歡喜起來。

    明天會有太陽嗎?

    應該講是今天了,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的床單被手揪成一團,這是她恐懼的表現。在從前無助而又緊繃的長夜,她靜靜等著天明,都會這樣揪著床單。

    很奇怪,後來她居然睡著了。

    生物鐘準時在五點叫醒她,她醒著卻沒有睜開眼,手輕輕地朝旁邊摸過去,空蕩蕩的被窩,微涼的床單,她吁了口氣,不知是放鬆還是失落。

    客房的床整潔又整齊,是她以前收拾的,沒有人動過。

    半明半暗的光線里,客廳的長沙發上臥著一個人,沒有脫鞋,沒有脫衣,就那麼蜷著。個子太長,腳彆扭地彎著,眉心擰成了個結,顯然睡得特別不安穩。

    她縮回臥室,在主衛里洗漱。

    胃似乎壞得很厲害,含了一口水,那種嘔吐的感覺又來了。她定定地站了會,簡單梳洗了下,換好衣服悄然出去。

    他還在睡著。

    清晨的街道太冷清,東方發白繪紅,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保安們還在睡著,她不得不下來敲門。

    「童老師,這麼早?」保安睡眼惺忪地打開大門,訝異地問。

    她點下頭,什麼也沒說。別人這只是好奇,不是關心,她分得清。

    辦公室內,她備有奶粉、麥片,不知怎麼,聞著哪一個味道,都覺得難受,她給自己泡了杯清茶,然後坐下來出講義。

    孟愚回來上課了,教務處把他的課調到早晨,他下午和晚上還得呆在醫院裡。這一病,他一反以前的低沉,變得開朗了些,趙清講什麼冷笑話,他會微微地咧咧嘴。

    趙清是重壓之下表現最無所謂的那一個,早晨跑步,傍晚拉著幾個男生去打球。鄭治看到,急到大跳,這個時候萬一有個撞擊,傷了腿傷了胳膊,你讓他們怎麼去參加高考?

    趙清呵呵地笑,說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別杞人憂天。

    鄭治差點背過氣去。

    喬可欣是坐計程車來上班的,那輛迷你型的車送去保養了,說時,她波浪型的捲髮一甩,露出半個臉腮,趙清大叫:「喬老師,你乍半個臉大,半個臉小?」

    「你眼花了吧!」喬可欣捋捋頭髮,遮住半個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趙清撇嘴,笑得一臉詭異。

    童悅沒有好奇地抬起頭,經歷了凌玲*事情後,她知道這世上只有不肯迎戰的元配,沒有打不走的小三,除非那婚姻根基不穩,小三才能有隙可鑽,如她與葉少寧。

    楊羊給孟愚買了蒸餃和鍋貼,熱騰騰的氣息飄滿一屋。孟愚客氣地道謝,「醫生叮囑我現在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楊羊難受地站在他桌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是趙清英雄救美,「我和童老師都沒吃呢!」一把接過來放在童悅桌上。

    童悅剛喝了幾口茶,一聞見袋中的豬肉味,臉色一白,捂著嘴跑了出去,把幾口茶也吐光了。

    挺好,從裡到外乾乾淨淨。

    還好,她對榨菜蛋花湯不感冒,泡了飯,勉強吃了一碗,才撐著把一天的課上好。

    清華和北大向強化班幾位在奧林匹克比賽中得獎的學生拋來了橄欖枝,其他幾位都同意直接入學,唯獨李想很牛地一口拒絕,他不喜歡那個專業,也不喜歡北京的氣候。他要進上海的同濟學建築。

    鄭治哭喪著臉,同濟是名校,但與北大清華比,總歸少了半個級別,他可是在李想身上下了本錢的。他要童悅去做思想工作,童悅搖頭。她非常欣賞李想,牢牢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而不象其他學生,聽憑爸媽安排,對於未來還非常懵懂。

    十點回家的,開門時手有點抖,有一個*想轉身走開,可是她又能去哪?回到童家那個小屋,只怕錢燕大驚小怪,不知該講出什麼話來。去夜色迷人?那女人賺錢賺得眼紅,會覺得她無病呻 吟。

    葉少寧不在家,好像走得匆忙,沙發上皺皺的,都沒撣平。她收拾了下屋子,洗好澡,沒等頭髮干,就上床睡了。

    她沒有力氣去精心準備一頓養胃又不會發胖的夜宵。

    不知睡了多久,覺得非常口渴,起床喝水,沙發上隆起的黑影嚇了她一跳,她輕手輕腳地經過,抑住想喊醒他回房睡的*,終於還是關上了房門,與客廳隔成兩個世界。

    依然是早晨五點起床出門,他仍然在睡,不用問候,不用寒喧,不用對視,任何交流都沒有,當然也就沒有爭吵。

    周五的下午,她開車去農科所看葉一川。他新研究的早蘇梨品種結了果,摘了幾顆給童悅嘗。梨個頭大,皮是青綠色的,水汁多,果肉甜脆。童悅一口一口地咬著,心想:怎麼會是梨呢?梨----離,她環顧著農科所一塊塊的試驗田,以後也許就沒機會來了。

    這天,葉少寧準時下班,她回來得也早,進家門時,他在浴間沖澡。不用她的幫忙,他把自己打理得也不錯。

    門鈴響了,她怔了下,跑去開門,羅佳英站在外面,眼裡仿佛沒有她這個人,直直地掃視著四周。

    「少寧?少寧?」她換了鞋,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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