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第913章 哥哥,來殺了我……
2023-09-19 08:49:50 作者: 風吹小白菜
東臨火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受了傷,血液滴落進雪地里,白色的雪地被暈染開一片深紅。
東臨觀月微笑著走過來,亮出手中的兩柄短匕,一手指向東臨火越,聲音透著戲謔:「哥哥,來殺了我吧。」
東臨火越站在原地,一柄小刀從袖中滑出,他的雙指夾著小刀薄薄的刃口,面無表情地擲向東臨觀月。
東臨觀月歪頭避過,那柄小刀將他明黃色的髮帶拆開,滿頭銀絲在風雪裡飛揚。
他青灰色的面容在大雪的映襯下格外可怖,臉頰四周的鱗片,使得這張臉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人類會擁有的。
他露出一抹笑,明明是溫柔至極的笑,可出現在這種臉上,卻只顯得猙獰可怖。
「哥哥,來殺了我。」
他又一次說道。
東臨火越喉頭動了動,注視著眼前這個怪物,只是一瞬間的遲疑,便飛身而上。
他一腳重重將他踹到遠處的地面,東臨觀月躺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東臨火越的腳在他的脖頸上輾轉。
東臨觀月抱住他的腳,一雙隱約可以辨析是單鳳眼的雙眸緊緊盯著他,那雙眼裡蘊含的東西太多,東臨火越無法讀出來,卻清晰地看見,東臨觀月臉上的笑容逐漸變了味道。
鱗片,一張一張從他的身體裡生長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遍布他的全身。青灰色,從臉頰逐漸蔓延到全身。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腫脹起來,連骨節也變得凸起,像是某種野獸的四肢。黑色的指甲一點點變長,逐漸褪去了人類的模樣。
他的血管鼓了起來,仿佛是會呼吸的生命,一點點凸起,又一點點乾癟下去。
東臨火越注視著他,他的臉猙獰可怖,像是古書里才會出現的怪獸。
「哥哥,殺了我吧。」他又一次說道。隨著話音落地,連那雙單鳳眼也徹底變了形狀,瞳眸里,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情緒。
東臨火越一動不動,他震驚於他的變化,完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臨觀月的目光落在東臨火越的腳腕上,抱著腳腕的雙手與其說是「手」,不如說是野獸的前爪。
青灰色的手爪猛地用力,東臨火越發出一聲慘呼,血液從他的腳腕噴薄而出。東臨觀月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將他甩了出去。
東臨火越重重砸在一棵樹上,樹枝上的落雪落了他一身。他口中噴出鮮血,他抬眸看去,那個形似野獸的生物正急速朝他掠來。
速度之快,竟沒有在雪地里留下一點腳印。
東臨火越趕在那隻利爪探向他脖子前迅速避開,東臨觀月卻側身就是一腳,重重將他碾壓進雪地里。
他的腳早已演變為巨大的野獸才有的巨掌,那雙明黃色繡龍紋的錦靴被撐破,尖利的腳趾甲刺破東臨火越的脖頸,東臨火越滿臉滿身都是血液。
單鳳眼中掠過凌厲的光,他抬手,長劍毫不猶豫刺向東臨觀月的腳踝。
長劍刺了進去,可流出來的,卻是碧青色的血液,駭人之極。
東臨觀月低下頭注視著那柄利劍,就像沒有痛覺似的,伸手直接折斷了劍。
幕北寒身後,阿飛、桑若、黑鷹等人正待上前幫助東臨火越,幕北寒抬手示意他們不要動。
阿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北皇這是何意?!我們家主子快要支撐不住了!」
「生命和榮耀,他會選擇後者。」幕北寒緊盯著這邊的局勢,聲音很冷。
眾人面面相覷,白沉香輕聲解釋:「如果你們上前幫忙,即便東皇贏了這場戰爭,往後的許多個日月,他也不會快樂。這一場硬仗,只能他自己去打。」
眾人明悟,卻俱都擔憂不已。
幕北寒抬頭望向城樓上的林瑞嘉,她的視線始終追隨著東臨火越。
他抿了抿唇,只要有東臨火越在,任何男人,都不過是他的陪襯。
她的眼裡,只能看見他一個人。
就像自己的眼裡,只能容下她一個人。
東臨火越的劍被折斷,只能用手死死扳住東臨觀月的腳踝。
他的脖頸痛得要死,血液不停地往外流淌,似要在這一天,流盡渾身的血液。
他猛地大吼一聲,用盡渾身力氣將他推開,迅速閃身到旁邊。
東臨觀月的聲音都是嘶啞的,與從前的溫潤聲音完全不同。他叫嚷著誰也聽不懂的恐怖聲音,再度襲向東臨火越。
東臨火越被迫與他戰鬥,紫衣在風中飛舞,紫玉冠不知何時被擊碎,一頭黑髮在風中與紫衣共舞。
他擦了把臉上和脖子上的血跡,一雙眼盯死了東臨觀月。他揣摩著他的動作,預測著他下一招將會從哪裡出,雙手呈龍爪狀,小心翼翼地與東臨觀月對峙。
風捲起大片雪花,這樣對峙的模樣,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也是這樣的冬天,彼時他們只有七歲。
皇宮裡的荷花池畔,東臨觀月與東臨火越較量。因為地面結了冰,東臨火越沒提防滑進池塘,被撈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足足在床上昏迷了三天。
東臨觀月被東臨天佐罰跪在東臨火越寢殿外,他清晰地記得那三天裡,哥哥的寢殿裡始終瀰漫著濃濃的中藥味兒。
東臨天佐當時的話他還記得一清二楚:「若是越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就跟著一起陪葬吧!」
這樣的話,根本不像是一個父親會說的。
他委屈,他無助,他惶恐,他更加內疚。
而幸運的是,他的皇兄總算醒了過來。
他被奶嬤嬤扶起來,小腿兒早已站不穩了。好不容易回了未央宮,他的母后請來了諸多御醫,才沒讓他的腿落下殘疾。
身上沒有受傷,可心裡的傷,卻讓他痛得要死。
即便早已習慣父皇的偏心,然而「陪葬」這種話,對他一個七歲的孩子而言,未免太重。他也曾向母后哭訴,可母后的態度永遠都是淡淡的,根本沒將這次事情放在眼裡。
直到後來他強大起來,知道了母后的秘密,他才釋懷,這個女人為何對他冷淡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