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5.第845章 誰是內鬼(1)
2023-09-19 08:49:50 作者: 風吹小白菜
此時已是傍晚,林瑞嘉用過晚膳,獨自坐在屋檐下賞夕陽。
裴九進來,朝她行了禮,放低姿態道:「問皇后娘娘安!」
林瑞嘉沒多作為難:「何事?」
「裴家一心向著皇上,並無異心,娘娘何必趕盡殺絕?臣妾知道娘娘不忍沈二公子受刑,如果娘娘肯放過裴家,臣妾願意改口,還沈二公子清白。」她聲音平淡。
林瑞嘉心中暗暗好笑,她不過是嚇唬裴九罷了,裴九居然真的當真。
她保持著端莊的表情,淡淡道:「裴妃當真肯改口?」
「是,只要娘娘能對裴家手下留情。」裴九低垂著頭,只覺無比屈辱。
林瑞嘉輕笑:「裴家乃是東臨世家之一,也算是勞苦功高,本宮不會下狠手的,裴妃放心便是。」
裴九見她臉色認真,暗自鬆了口氣,謝過林瑞嘉後便去忙沈寬的事。
林瑞嘉望著花園裡開得燦爛的墨菊,碗口大的花兒,黑中透著紅,層層疊疊,泛著絲絨的質感,高貴而絢爛。
曾幾何時,裴九也是高貴端莊如斯的少女。
只是……
她抬頭望天,若是當初東臨辰前未死,恐怕如今天照城中,又是另一番局勢吧?
古話常說人心易變,可人心的變化,從來都只是因為人事的變化。而人事的變化,從來都歸咎於時間。
第二日一早,瑤光殿放出話,說沈寬之事乃是誤會一場。
裴九放出的版本是:那****在寢殿沐浴,有刺客闖入,她尖叫出聲,沈寬為了救人,闖入寢殿,這才導致後面的一系列誤會。
因為她受了驚嚇,所以才沒有及時站出來為沈寬澄清。現在情緒安定下來,發現沈寬被冤枉投進了大理寺監牢,這才出面為他解釋。
沈國公為人素來仗義公正,朝中許多大臣們紛紛為沈寬求情,林瑞嘉順水推舟,恕他無罪。
蕭戰也鬆了口氣,想著再過不久,他的絕兒應該也會被偷偷放出來。
他在蕭府里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準備為蕭道絕接風,然而從中午等到天黑,也沒等到蕭道絕。
他急得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坐在桌邊的蕭和喝了口酒,忍不住道:「會不會是幕傾城那賤·婦耍賴,不肯放絕兒?!」
蕭戰皺起眉頭:「她敢!」
明明這樣說著,心裡卻不大堅定了。
「幕傾城此人狡猾多端,不遵約定這種事,由她做出來再正常不過!」蕭和有些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下,可苦了絕兒!」
與此同時,未央宮內。
書房裡點著明亮的燈籠,林瑞嘉站在書案後臨摹東臨火越的字,小臉上滿是認真。
澹臺驚鴻還未離宮,坐在書房內,一本一本看她批閱的奏章,認真端詳了半晌,竟發現無錯處可挑。
他有些詫異地抬眸望向寫字的林瑞嘉,這個女人,好生厲害……
普通太子在成為皇帝前,都會花上十幾年時間學習治國之術。至於批閱奏章,那更不是短短一兩個月就能學得會的。
可幕傾城……
他蹙眉,視線落在奏章上方那一行硃砂行書上,不知是該佩服她,還是該忌憚她。
林瑞嘉並未察覺到澹臺驚鴻的情緒變化,抬頭見他盯著奏摺,笑容有些靦腆:「是不是我批得不對?以前看幕北寒和越哥哥批奏摺,就跟著學了點。大約,是我的火候還不到家。」
說著,又垂頭繼續寫字。
澹臺驚鴻將奏章放下,「蕭道絕,你打算如何處置?」
林瑞嘉唇角的笑容消失不見,手腕運力,寫出來的一豎十分有力:「落在我手裡,我怎會輕易放了他?」
書房內安靜半晌,她將筆擱在筆架上,宣紙上的「錦繡河山」四個大字力透紙背,很是漂亮。
她的目光毫無痕跡地掃過屋內研磨的錦書、湊在一起打盹兒的桑果和板栗、替澹臺驚鴻添茶的苜蓿,聲音清淡:「我已命人,將蕭道絕送到城西郊外,暗地裡連夜處決他。」
澹臺驚鴻沒說話。
「你是怪我擅作主張嗎?」林瑞嘉問。
「微臣不敢。」澹臺驚鴻長長呼出一口氣,「蕭道絕若是死在娘娘手上,有弊有利。」
「願聞其詳。」
「利者,蕭道絕聰明絕頂,如果他死了,蕭家的實力將會大大削弱。弊者,除了護國寺那位,蕭道絕乃是蕭家傳承香火的獨苗,他一死,勢必會徹底激怒蕭戰、蕭和,使得蕭家與娘娘在最短時間內決一死戰。莫非,娘娘已經做好了對抗他們的準備?」澹臺驚鴻雙手攏在袖中,眼神之中流轉著懷疑的光澤。
林瑞嘉端詳著那副字,好半晌後,淡淡道:「我意已決。」
澹臺驚鴻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書房裡的燈火明明滅滅,負責掌燈的桑果和板栗早睡得一塌糊塗。
四周很安靜,只能聽見秋蟲在窗外的鳴叫聲。
錦書試探著問道:「娘娘還要寫字嗎?奴婢將燈撥亮些?」
「不必了。」林瑞嘉垂下眼帘,「準備就寢吧。」
「是。」
第二日。
林瑞嘉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屏退左右,只叫了桑若進來。
桑若對她搖了搖頭:「西郊那兒,什麼都沒發生,也沒人過去。」
林瑞嘉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桑若抿了抿唇,「有一句話,奴婢不知該講不該講。」
林瑞嘉偏過頭看她,她低下頭,隨即像是決定了什麼,抬眸望著林瑞嘉:「這些姐妹的所作所為,奴婢平日裡都看在眼裡。若說她們其中之一是內鬼,奴婢是不信的。」
林瑞嘉收回視線,望著明黃色的帳頂,「那,赫連錦玉說的內鬼,會是誰呢?總得把她揪出來,我才安心。」
「娘娘……」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桑若,這後宮裡,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他說的內鬼,我時時也不敢忘,這種感覺,就仿佛如鯁在喉,難受得緊。」
林瑞嘉說著,有些疲倦地閉上雙眼:「我也希望,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桑若默然,她無法跟林瑞嘉打包票,說姐妹們都是清白的。她能做的,唯有傾盡所有幫助她,唯有心無二志地忠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