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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0:50:49 作者: 枕歌
    沈思朗沒有任何遲疑,朝著那個人影走了過去。

    「來了啊!」

    平頭小伙轉過身來,一改剛才在格林童話酒吧里的放蕩不羈,神色嚴肅地看著沈思朗。

    「剛才你那話是什麼意思?」平頭小伙開門見山,一點也不含糊。

    沈思朗也不用跟他拐彎抹角,直白地到告訴他:「拐子張的上家,是一個外號陳二猛的人,你可以順著去查一下這個人,應該會有其他收穫。目前我就只知道這麼多,其他的你若是想知道,我後面可以想辦法幫你打聽。」

    平頭小伙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如此坦誠。

    他好奇地問:「你就這麼篤信我是警察?為什麼?你就不怕我不是,轉身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道上的人?」

    面對質疑,沈思朗卻說:「隨你,反正我也不想在那裡面待著,但要離開,除非毀掉他們,或是毀掉自己,我才不怕!」

    他不怕這些,但卻怕他們對喬以安不利,他不想因為自己給喬以安帶去不必要的危險。如若不是這樣,他根本就不可能混在胡文亮那群人中。

    「怎麼看出來的?」平頭小伙卸下了戒備,他選擇相信沈思朗。

    沈思朗笑了起來:「我不知道,直覺吧,你很像那種從警校畢業沒幾年,仍有一腔熱血和膽量,又敢深入虎穴的人。」

    沈思朗在小時候見過這樣的人,那時候他、喬以安還有喬以安的母親因為在大年三十那晚被人搶了錢,去派出所報案,但因為數額太小,派出所很是敷衍,但卻有個年輕的警察接待了他們,認真給他們作了筆錄,並承諾一定會抓到那個搶錢的人。

    幾天後,那個警察真的將被搶的那微不足道的錢給他們送了來。

    時間過去很多年了,具體的細節沈思朗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只記得,那時候那個年輕的警察也像眼前這個平頭小伙子一樣,留著一頭爽利的寸頭,眼神裡面永遠帶著一種莫名的正義凜然之感。

    但這個只是他猜測的一個線索,更重要的是,他時不時將手探向腰間的動作暴露了他並非道上人。

    他這種戒備時就忍不住摸槍的動作,不會在普通人身上出現。

    「所以你這是要投明棄暗?」

    江面的風灌入沈思朗寬大的襯衫里,平頭小伙的聲音混在了風中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目光卻遠眺著漆黑的江面。

    「他們那些人,遲早要進監獄,我不知道到時候我會不會也跟著進去,但我知道,如果我給警察做污點證人的話,或許可以從輕處理。所以,為了自己的後路,我選擇提前被策反,這也是我給自己留的退路……」

    沈思朗語氣深沉,一點也不像一個十九歲年齡的人。平頭小伙靜靜聽著他接著說:「我還有一個疑問,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個忙?」

    「什麼忙?」

    「在牌桌上的時候,你應該聽見了關於三年前金色年華酒店跳樓案事情,有翻案的可能嗎?」

    「那是你認識的人?」

    沈思朗強忍住鼻間的酸澀,淡淡道:「嗯……是她給了我一個家……是養我長大的人。」

    他說完,淚水在夜風的吹拂下,化作一片冰涼貼在了臉頰上。他握緊了拳頭,咬著牙想要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卻根本就無濟於事。

    「如果案件真的有問題,那麼還大眾真相,這是對受害者的尊重,也是對法律的尊重,更是對公理人心的尊重。放心吧,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

    平頭小伙說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譚思明,蜀南警校畢業,剛調入竹城不久,合作愉快!」

    在狂熱的夏夜晚風的吹拂下,兩隻交握的手,達成了一個共同維護社會正義的合作。

    ***

    沈思朗那晚很晚才回到同善橋街,他站在那條長階的最底下,駐足抬頭望向那個家,才發現,這裡所有人家裡的燈光都熄了,只有最頂上那間屋子的燈還亮著。

    自從沈思朗告訴喬以安他辭了劉強夜宵攤的活,找了個工作到更晚的兼職後,喬以安每天晚上無論多晚,都會為他留一盞等他回家的燈,雖然費電,但他每次看到燈亮著的時候,都能感到一種心安。

    這世上,除了喬以安,不會有人這麼對他了。

    「浪費啊!」他站在台階下難以自持地笑了起來,「不怕,因為那是光。」

    喬以安曾告訴過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因為有光,就不會迷茫,不會迷茫,就一定能挺過去任何困難。

    沈思朗篤信喬以安,也篤信他們的命運不會永遠如此。

    沈思朗想著這些,快步朝著台階拾級而上,很快便回到了那個讓他安定的屋子裡面。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發現喬以安已經熟睡了。

    而現在,已經快凌晨五點了。因為擔心吵醒喬以安,沈思朗便關掉了燈,窩在沙發上將就著眯了一會兒。

    很快,朝暉就慢慢爬進了窗子,喬以安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了過來,睜開眼見身旁無人,疑惑著坐了起來,轉頭便看見了窩在沙發里的沈思朗。

    沈思朗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是這樣了,回來得越來越晚,每次回來晚了,都會窩在沙發上。喬以安沒有問過他到底在做什麼兼職,因為這些天來,他們好像連話都沒有好好講過了。

    喬以安上學從不遲到,他每天早上做好早飯後,才將沈思朗叫醒。然後二人只能拿著饅頭邊走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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