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剛好而已
2023-09-19 08:35:59 作者: 如是如來
真正李筠的屍體運到傅家內,韓家父子傷痕累累的回到韓家,但總算是將李筠這個棘手的問題解決了。
等韓傅析靜下來,想想這件事的背後,甚是可笑。
先從李筠的設計再到陸璇的介入,因他不想娶一個麟國公主,韓綃也不想和麟國這邊沾關係暴露他們韓家漸漸敗落的事實。
折騰來回,仍是一樣的結果。
韓家和麟國,始終是得綁到一起。
傅家和寧家的強大,從佛迦主子在金醫公子被困時就表現出來了,就算是佛迦主子也不見得傅家家主給天大面子,仍舊在佛迦主子的請求下困了金醫公子一天一夜。
單從這一點中就能看出三大家族的差異,放到如今的韓家上,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和佛迦主子對峙。
回到韓家的韓綃前後想著佛迦主子和金醫公子的關係,能讓佛迦主子拉下面子去請傅家家主出面的人,金醫公子就是頭一位。
緊接著又想到李淮和金醫公子那種曖昧的關係,三人關係拼湊在一起就形成了『複雜』兩字。
想像一下前後,韓綃覺得金醫公子地位比想像中超然。
「去將大少爺叫過來。」
越想越不對韓綃坐不住了,讓人將韓傅析從韓少夫人那邊叫過來。
韓傅析進到房間,就看到韓綃皺沉思模樣,見他讓人叫得急,以為出了什麼事。
「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覺得這金醫公子是不是煊國人?傳聞說他和煊國駱家的關係不一般,醫術超絕……」
「爹,你想說什麼。」
「或許我們錯過了什麼,」韓綃看向韓傅析說。
韓傅析凝目,「爹是要我去結交這個人?可惜我們有意結交,人家未必會接受。」
「只要韓家能和麟國李氏結盟,總是有機會的,這要看你自己了,」韓傅析是韓綃的繼承人,其聰明程度自然不低。
韓傅析一聽就明白了,父親這次是想要派他去麟國,甚至有可能在麟國帝都城建府。
韓綃將手裡的圖紙移到韓傅析面前,說:「經過煊國一事後,我已經想清楚了,麟國這條橋不走也得走,韓家已經不是以往的三大家族了。」
傅家和寧家任小輩們攪亂,無非就是想要探韓家有底,再尋個機會讓三大家族變成兩大家族。
這種事情,傅家和寧家絕對做得出來。
「可是……」
「帶著雪兒一起去帝都城吧。」韓綃不給他猶豫機會。
雪兒是韓傅析的妻子,智慧的小女子,可惜身子虧損得太過厲害,一直不出門見人。
「雪兒的身子不好……一路過去恐怕挨不過……」韓傅析擔憂妻子經不住長途拔涉。
「我沒事的,我可以去,」一道柔弱的聲音自門處傳來,韓傅析轉身。
秋日裡的天氣雖然已經有些涼了,可來人仍舊披著半厚的外衣,由丫鬟攙扶著走進來。
臉色白如紙張,如蝶翼的眼睫輕輕撲動,在雪白肌膚上落下一層淡淡的灰影,襯得她清絕的臉更加的蒼白。
「雪兒。」
韓傅析趕緊去攙扶,眼裡掩不住的擔憂:「怎麼出門了?大夫不是吩咐過你不能吹風嗎?」
「我沒事。」
韓傅析將人扶坐在椅子上,給她攏著外衣。
「父親。」
「這件事是她自己同意的。」韓綃對韓傅析說。
韓傅析心疼不已,上次去帝都城時宋雪兒就執意要去,是他極力阻止,這一次……
宋雪兒伸手蒼白的手,握上韓傅析溫暖的手柔聲道:「母親生前的遺願我一直未能替她完成,我怕我時日無多……」
「不會的……不要多想,有我在。」韓傅析聽她又說胡話,趕緊阻止。
「你已經替我找這麼久了,這一次,我想自己找,駱老不是給我開了不少藥嗎?可以壓制。」她現在沒有弱到不能下地走動的地步。
韓傅析看向韓綃,韓綃則是一擺手道:「讓人準備一下,上京吧。」
說罷,就將夫妻二人打發離開。
韓傅析知道這次不可能讓宋雪兒留在這裡了……
……
數日後,炎國。
陸璇並沒有被安排在佛迦院內,怎麼說她也是個外人,不可能入住和尚廟。
所以,她就進了他的太子府。
「我需要向他寫個平安信,」陸璇對祁塍淵並不客氣,直接說出自己要做的事。
在太子府,祁塍淵就是炎國真正的太子殿下,身邊圍繞著隨從,婆子,丫鬟。
她居住的屋子正好靠近他的正屋,這是祁塍淵頭一回將外人帶進太子府居住,還是住在他的屋旁。
陸璇的話落,屋裡的丫鬟,隨從,婆子都屏住了呼吸。
別看祁塍淵在外面為人和氣,熟知他的人,並不敢輕易的對他放肆。就算這個人真的和氣,單憑他佛迦主子的身份,就足以令人怯氣了。
「你對他……很好。」
「我要向他報平安,」陸璇看著他重複剛才的話。
「去給他備筆墨,」祁塍淵擺手,一幅拿她沒辦法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沒多久,他身邊的隨從就給陸璇備好了筆墨紙。
速寫幾個字,就交給了祁塍淵。
祁塍淵接過紙條,展開看了眼,笑道:「你信我?」
「不信。」
「不信我卻把這東西給我?不是自相矛盾?」
「就算不交給你,我私發出去你也會讓人拿回來再看一遍不是嗎?」這樣更省事。
祁塍淵眯著笑眼看著她半晌,隨手將交給了身邊的人,由身邊隨從帶出去。
陸璇並不關心那信會不會送到李淮的手中,表面上是這樣。
「我要沐浴更衣。」跑了這麼多天,陸璇身上早就臭了。
祁塍淵沖身邊的婆子點頭,婆子很有眼力勁的帶著丫鬟下去準備熱湯。
「如果有什麼需要不要客氣。」
「放心我不會同你客氣的,」陸璇瞥他一眼,「現在可以把我的穴解開了?」
「你還是不要用武功的好,只要不走出這座皇城,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祁塍淵很大方地說。
陸璇聽了就是一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太子府攪得翻天地覆?」
祁塍淵用了特殊的手法將她的穴位封了,如果沒有他親自解穴,她的武功不可能恢復過來。
陸璇也不急了。
只要給她時間,解穴是遲早的事。
不得不說,佛迦院的封穴手法很詭異,她連找了好多次都沒找到,想用外力來衝擊,陸璇暫時找不到。
只能暫時居住在這裡。
況且,她遲早是要來這裡一趟,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做她之前就想要做的事。
視線,不自覺的往佛迦院方向凝去。
「我會派人隨時保護你的安全。」祁塍淵溫柔一笑道。
「主子,皇后娘娘得知您回府,讓屬下前來知會,讓您晚些時候進宮一趟。」一名勁衣男子走進來對祁塍淵道。
祁塍淵一擺手,屬下就離開。
「晚些時候我再回府,」祁塍淵對陸璇道,起身對旁邊的大丫鬟道:「照顧好金醫公子。」
叫鳳羽的大丫鬟矮了矮身子,「是。」
祁塍淵深深看了陸璇一眼就帶著人離開,屋裡就只剩下陸璇一個人了。
之前帶著丫鬟下去的婆子回來,對鳳羽道:「鳳羽姑娘,熱湯已經準備好了。」
鳳羽點點頭,回頭對陸璇道:「金醫公子請隨奴婢來。」
陸璇大大方方的跟著鳳羽沿著外面的抄手遊廊走,一路越過幾處亭中樓閣才進了一間浴池室。
看到玉階上冒煙的浴池,陸璇摸了摸鼻子,真是奢侈。
「這是主子吩咐的,請金醫公子用浴。」
鳳羽帶著陸璇站到玉色浴池邊,解釋說。
陸璇道:「這是你家太子時常用浴的地方?」
「是。」鳳羽老實回答。
陸璇嘖了一聲:「真是奢侈。」
「主子喜歡寬敞些的地方,金醫公子是主子第一個如此待好的人。」鳳羽低聲說,言語裡竟有些嫉妒味道。
陸璇側目掃了她一眼,擺手:「下去吧,我身邊不需要伺候的人。」
「新衣裳主子已經吩咐準備好,公子若有需要,隨時可以喚奴婢,奴婢就在外邊候著。」
陸璇擺擺手。
鳳羽帶著人離開浴池。
陸璇等門閉上就四處看看,發現此處建得還真的不錯,處處透著皇室該有的奢侈和華麗。
「還是李淮節儉。」
拔了拔散了花瓣的池水,陸璇脫掉靴子坐在邊上。
心裡邊擔心李淮會不會因為追上來吃苦頭,佛迦院那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輩。
希望祁塍淵能把她寫的東西傳出去,讓他好好的回麟國,自己這邊不必擔憂,她隨時可以找機會離開。
當然,在離開前,她得做點什麼。
脫掉身上的髒衣服,泡進撒了花瓣的池水裡,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綁在手上的銀針落在她的掌心上,泛起怵人的寒光。
走到池邊,打開放在邊上的瓶子,銀針探進去,絲絲煙氣自瓶口處冒出,慢慢地,以眼肉可見的小蟲子從裡邊爬出來,飛快的分散四處。
做完這些,陸璇把瓶子蓋回去,迅速的洗了一個澡。
等她穿著一身淡色衣走出浴池門,四周靜如無人之地,在她的腳邊是剛才守門的人。
「公子。」
「漏網之魚,」陸璇嘖了一聲,負手跟著從屋頂躍下來的人回屋。
至於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他們自己想法子。
佛迦院的毒藥可不比她差,就不信連這點東西都解不了。
百般無聊的躺在床上,腦子裡想的是李淮是否安全,是否有受傷,是否好好吃飯……心裡想著事,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入眠。
加上現在她被封了穴,武功根本就使不出來,只能靠她的意志力和腦子。
到底是她輸了人家一籌,在佛迦院主身上用毒,幾乎是無用武之地,這才是最讓陸璇氣惱的。
佛迦院的毒術也非同一般,寧家恐怕也沒有辦法與之匹敵。
嘆息一聲,陸璇再次為自己輸人一截咬牙恨恨。
……
鸞鳳宮。
皇后仔細看了幾遍祁塍淵,確認了他並沒有受傷才數落起來:「上次老七的事已經讓你父皇不高興了,這次又去摻和煊國的事,最後還把那個什麼金醫公子帶回太子府。上次這個金醫公子就是隨著麟國使臣過來,看樣子是和麟國皇室有著不簡單的關係,你把人放到太子府實在太不妥了。母后的意思是,既然你把人帶進了炎國,可以另外安排,你那幾處別院不是都空著嗎?可以安排到那邊去。」
祁塍淵聞言不為所動,拿著桌上的清茶抿了兩口。
皇后見他沉默不言,有些氣惱地把手裡的杯子重重放下,聲音嚴厲,「母后給你相了好幾個知書達理的官女子,對你以後很有助益,趁著這個機會,把佛迦的位置相讓出去換上一個你可以控制的人,回到太子府成親。」
祁塍淵輕嘆,終於開口:「不管是舅舅還是他,都是一樣的人,母后……我也是。」
皇后臉色一變。
祁塍淵繼續道:「緣分這東西很奇妙,就連我都無法控制。」
皇后的臉色更加難看。
「認定的,我們這樣的人都不會改,死也不會回頭。」
「砰!」
祁塍淵話落,皇后拍桌子的聲音跟著乍起。
「你想要氣死母后是不是?他是個男人,和你一樣,不能因為一個男人毀了你的所有。他或許是犯了錯,但對方也是個正常的女子,你呢……你簡直是要氣死母后才甘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子會變成這樣,為了一個男人可以做到這份上,這也是皇后第一次看到冷冰冰的兒子有這樣的神情。
然而,對方卻是個男子。
這一點她絕對不允許。
他們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會死不回頭,就像他那樣……
皇后想到兒子以後要面對的東西,身子就瑟瑟發抖。
「不過剛好罷了,剛好他是個男子而已……我無法控制。」
「不控制也得控制,」皇后厲喝。
祁塍淵放下手裡的空杯,起身毅然離開,對身後皇后的痛心置之不理……這樣的人,卻一個叫金醫公子的人動了心,有了情緒,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皇后慌了神,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
陸璇睡眠向來淺,只有在李淮的身邊她才能真正的安心睡去,現在這種處境,身邊一個動靜就能把她的神經拉崩。
「是我。」
黑暗中,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同時伸手壓住了她起身的動作。
「其實你不必這般防備著,現在對我而言,你對我更加的危險。」
「佛迦院主如果是想要問罪,不用對我說這麼多。」陸璇意指她用毒蟲害他府里下人的事。
祁塍淵輕笑,坐在她的床邊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靠在床柱邊,透過黑夜定定看著床榻上的陸璇。
陸璇頭皮一緊,坐了起來,「你這樣讓我怎麼睡?」
「我不會害你。」
「但我怕。」
祁塍淵似乎是無奈地妥協了,起身出門。
雖然他走了,陸璇更無法入睡,祁塍淵的心思,她沒法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