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意圖陷害
2023-09-19 08:35:59 作者: 如是如來
事發頃刻之間,誰也沒阻止得住那根刺凌擊向皇帝!
就在這電光火石一剎,陡然間一聲清脆響兒,右側舞者同時出擊,目標卻是坐在皇帝右下首的韓家家主!
有詐!
須臾間,殿中人無不將這兩字過腦。
旁邊的人剛有細微動作,陸璇就伸出手壓住李淮的動作。
李淮側目沖她勾唇一笑,他根本就沒想著要出手。
陸璇還沒鬆開壓在他手上的動作,皇座前已有兩三道黑影衝出,擋在帝王面前,挑開了舞姬鋒利的刺凌。
韓傅析大手一拍桌,冷喝:「不自量力!」
「叮!」
擲出酒杯,直迎舞者,渾厚的力量衝擊,韓傅析沒料想女舞者會有這麼深的內力,心中駭了駭,便不敢再掉以輕心。
分明殺氣縱橫滌天盪地,韓傅析同舞者起落進退,如影隨形。
諸多侍衛長劍出鞘,凜冽的寒光伴著一段段粉色紗巾,濺出觸目驚心的淋漓鮮血。
皇帝座前衝出來的黑衣衛以及侍衛們頓覺胸口一窒,氣息絮亂。
韓傅析也感覺到了不適,竟在粉衣舞者手中頻頻失策,幾次差點中招,以他的武功不至於會如此的敗落下風。
那麼……
韓傅析厲喝:「香味有毒!」
是方才從舞者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味,韓傅析話將將喊出,殿中的人就驚慌了。
前面一圈聞到香氣的人漸漸軟了身體,竟無力起身,內力越深厚的人運起功力來,更覺得柔軟無力。
陸璇和李淮對視一眼,靜坐在座位上不動。
他們兩人根本就沒事,要是突然動了,接下來怎麼解釋都不清楚了。
因打鬥間舞者身上仍不斷的散發香味,漸漸的,殿內的輸贏很快分曉。
皇帝臉色鐵青,大喝:「來人,來人,將逆賊拿下!」
長生殿中文官居多,其中家眷又占了大半,擠在門前進出不能,外面的侍衛根本就一時無法進來。
殿中數名武將都垂垂老矣,皇帝又不主張戰,是以注重文官的培養。
百餘名侍衛,而數二十多名的舞者又個個武功高強以一當十,能動的人都中了毒,怕是……
「大哥!」韓冰容就坐在後面不遠,被韓家兩名貼身護衛護住。
進殿前限制人數,韓家帶到帝都城的護衛雖說不少,能進長生殿的也就三四人,分出兩三人護著韓家家主以及韓冰容,前面擋敵的只有韓傅析了。
蔣文高不得不撤了護太子的勢,咬牙撐住自己軟綿綿的身體,擋在韓家的面前。
陸璇皺眉,壓著聲對身邊的李淮道:「只怕這些女人是照著死士的訓練調教出來的,今日這殿中人怕是逃不過去。」
其中也包括他們自己。
「殿下,撤向後方,」寂離握住劍,擋在座前,沉著聲對不動的李淮和陸璇說。
兩人不動聲色地退後,陸璇身邊只帶一個綠袖,被毒氣薰染,現在也同普通人也沒區別,卻毅然護在兩位主子面前。
陸璇看著前面人影綽綽的中央,挑眉道:「這些女人就沒打算要退出大殿,必須留活口。」
李淮聽她這一說,就知道她看出點什麼了,「能弄來這麼些奇女子,想必背後人的身份也不簡單,活口留不留也沒什麼作用。」
陸璇狐疑地瞅著他:「你猜著是誰了?」或者說他根本就知道是誰。
李淮勾勾唇,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說:「愛妃想知道?」
陸璇白了他一眼:「這時候了你還……」
李淮突然沉聲道:「帶太子妃先離開大殿。」
綠袖一愣,然後退後一步,以保護的姿勢護著陸璇,「太子妃,請跟奴婢來。」
陸璇皺眉看他:「我走了,你又想做什麼。」
李淮輕笑:「被愛妃如此關心,孤很欣慰!」
陸璇扭身就走。
李淮低笑聲雜著混亂聲傳來,陸璇步伐加快,一下就擠入了大殿的門。
陸璇他們擠出大殿的門,就停在外面的廣場不動,看著宮中侍衛不停的往裡邊涌,似乎有些徒勞。
大殿門被堵住了。
陸疆原本和景案坐在後尾,出來的時候也並沒有受到阻礙,看到擠出來的陸璇,趕緊跑過來確認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吧。」陸璇看到陸疆也鬆了口氣。
陸疆搖頭:「我沒事。」
景案沖陸璇行禮:「見過太子妃娘娘!」
陸璇點點頭,視線越過人群,往殿門口凝望,突然對綠袖說:「你留下來看著疆兒,我去去就回。」
綠袖一驚,「太子妃您要做什麼?」
陸璇的身影已經轉向人群方向,逆行離開,他們追出幾步,哪裡還有陸璇的身影。
陸疆急得不行:「快去找姐姐。」
景案忙將轉身要衝過去的陸疆拉住,道:「太子妃讓你留在這裡等著,萬一都散了,出事怎麼辦。」
「別拉我,姐姐要是出什麼事,我……」陸疆掙了掙景案的鉗制。
前面人影一擋,殷墨微喘著氣站在陸疆面,看到人沒事,狠鬆了一口氣:「等著,別動。」
「殷墨……」
「等著,」殷墨黑眸一沉,不容他多做無謂的事。
不用等太久,大殿裡的纏鬥很快就熄滅了下來。
不相干的人被分批送出宮,長生殿中卻一片狼藉,皇帝以從未有過的狼狽姿勢坐在地上,龍袍上有不少的血跡,就在他的面前三步之遠處躺著兩具女屍。
韓家家主臉色鐵青地扶著受傷的韓傅析,韓冰容也半扶著另一邊,眼中滿是擔憂。
蔣文高為了保護韓家人,身上也有多處的傷勢,對比韓傅析的只輕一些。
蔣玉惜靠在柱子邊上,被侍女攙扶著,蔣老一張老臉也跟著青白交加,距離他腳邊一步,一名女舞者被一枚銀針穿過眉骨而死。
就在剛剛,他身邊的人毫無還手之力,不可想像,如果沒有人及時阻止,場面會變成如何慘澹。
九層白玉石階上,天子被逃過一劫的溫公公攙扶而起,眼神冷煞地盯著殿中央的淡青衣少年。
呼啦一下,後面沒中毒的侍衛緩緩地靠近了場中央,一直筆直如槍的那個少年。
看著青衣少年背後染血的長劍,被扶起的皇帝臉色陣陣青白交加,堂堂一國皇帝竟要一名來歷不明的少年施救。
在場的眾多高手,被對方頃刻之間掃蕩,衣不帶風,身不染血的直立在殿中,瞧在皇帝的眼裡甚是囂張。
李淮眸色沉冷,漠然盯著膽敢圍上少年的皇家禁軍侍衛。
「咣」的一聲,少年手腕一抖,側放在後背的血劍輕輕鬆鬆回鞘,劍是從韓家人手中奪來的,很趁手!
「皇帝是想恩將仇報。」少年沉靜的黑眸迎上皇帝威嚴的鷹眸,冷冷說道,她說話的語音沒有一絲顫抖,也沒有一絲感情。
皇帝的臉色鐵青,咬過牙,保持鎮定,擺手,禁軍護衛當即退出十步。
「金醫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朕希望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你無關,」皇帝話里已有威脅的意思。
陸璇冷聲道:「今日的金醫公子並未出現在長生殿中,也沒有見過各位,更沒救過誰。」
說完,陸璇身形一轉,在眾侍衛讓出一條道走出,身後的李淮一直看著她安全離開才將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實在可惜了。
但……
李淮上前,冰冷的視線掃過腳邊的女屍,心知方才如果陸璇不出現自己也會被逼得露餡。
陸璇走時從她們身上拿走了些東西,李淮冷眸一眯。
陷害嗎?
「父皇,兒臣護駕不利,請責罰。」
太子領首,其他留在長生殿中的皇子都紛紛上前,還有那些護駕不及的侍衛紛紛落跪。
看著烏央央的一片,就算皇帝有心藉此懲罰太子也不能了。
沉著臉擺手,「都起吧,此事不是你等之失。」
韓家家主突然往前兩步,寒聲說:「皇上是不是該給韓家一個交待,方才那些女刺客分明也是衝著我韓家來。現在某的嫡子在此受重傷,無緣無故的受了牽累,還請皇上給個明確交待。」
皇帝聞言,臉更是陰寒,語句上卻不能過硬,「請韓家家主放心,朕一定會讓人徹查,給韓家一個交待。如今還是先替令郎醫治傷勢,此事押後再議。」
韓家家主被皇帝三言兩語給弄得有些臉色不好,但也只能如此,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拖著重傷在這裡鬧個不停。
「來人啊,給韓家……」皇帝的話未說完,下首的韓綃就抬了抬手,架勢擺得比皇帝還要大。
韓綃冷聲道:「不必了,韓家自己帶有醫術高明的大夫,皇上還是先讓太醫們替諸位大人們療傷吧。」
說罷,領著韓家的人退出了長生殿。
皇帝因被韓家家主如此懟著,心頭湧上無名怒火,如果不是韓家還有那麼一些利用價值,如果不是麟國弱勢……也不必受這種窩囊氣。
又有哪國皇帝像他這般受一個大家族家主的氣?沒有吧。
敢情他這個皇帝坐得連一個韓家家主都不如了,這樣的窩囊氣,皇帝再怎麼忍也忍不下這一口。
當場就發怒,拍桌案,怒喝,「太子。」
李淮上前:「兒臣在。」
皇帝無緣故的沖他發怒,「這就是你負責的安全?這就是你辦事的能耐?依朕看,你這個太子之位也別坐了……」
皇帝的怒火還沒發完,太子不急不徐地打斷:「宮中安全並非兒臣負責,父皇可是忘了,當初禁軍統領可是劉錫,後上來的統領也是平常時劉錫的副手,而且兒臣還聽說,此人是四皇子大力舉薦的人。至於兒臣的辦事能耐如何,父皇應該也知曉,兒臣已有三四年未碰過朝中務事了。」
言下之意,所有發生的事,都和他無關。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過偏心,寵兒子寵到了這種程度。
皇帝一張臉鐵青了又刷白,恨不得將太子吞掉。
「趙墉,趙墉……」冰冷的視線掠過太子,再次暴怒喝來大理寺卿趙墉。
「臣在……」一道匆匆的身影自殿外衝進來,抹著冷汗趕緊到殿前領命。
「徹查,給朕徹查這些女人的底細以及幕後人,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給朕查出來,」皇帝鷹眸再次掃過底下的眾人,「若是讓朕知道是何人所為,必然不會放過。」
感覺皇帝的視線落在頭頂上,李淮垂眸勾了勾冷唇,沒說話。
「是!」趙墉不敢怠慢,連殿中屍體都沒敢看。
……
太醫院的人都被請了出來,發生這麼大的事,就算想要瞞也瞞不住,很快就傳到了民間。
聽著民間各種版本的說法,乘坐在馬車回殷府的老丞相不禁蹙緊了眉,他們剛出宮門,坊間就傳開了?到底是何人傳的?
「爺爺……」殷墨抬起有些冷漠的黑瞳,將心裡斟酌著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此事恐怕還是與太子府有關。」
殷墨的話讓殷丞相一愣,接著就是蹙眉,暗暗打量著這個出色的孫子,「你最近和陸疆小兒很走近。」
殷墨沒想到向來不太關心自己的爺爺會突然問這個,抿著薄唇,垂眸不說話。
殷丞相道:「爺爺並未想要質問或不允你交友,但這個陸疆畢竟和太子府有著莫大的關係,你自己可想好了。」
「爺爺?」垂頭的殷墨驀然抬頭。
殷丞相繼續說:「爺爺老了,殷家也經不起那樣的折騰,殷家只對皇權俯首,你可明白。」
殷墨抿了抿唇,眼中的明亮因為這句話又熄了下來,「孫兒明白。」
如果太子有能耐坐上帝位,殷家可以二話不說支持他,如今皇帝還在,殷家只會站在皇帝身邊,不作他想。
殷老丞相看了眼孫兒,輕輕嘆息,「你不是陸疆的對手,這孩子爺爺仔細看過幾回,將來……罷了,你若與他親近也好些,省得將來被他算計得死死的。」
「陸疆不是那樣的人,爺爺。」他替陸疆辯解。
殷老丞相當即冷哼一聲,「瞧瞧,他就將你治得死死的,以往誰敢這樣治你?讓你這樣替他說話?這娃兒面相討喜,無害外表給他添了層保護色,其城府卻不該是個七八歲孩子能有的……」
表面笑眯眯,溫雅如玉的人,總比那些將情緒露臉上的人更危險。
陸疆這孩子見人就笑三分,藏七分,卻讓人抓不住錯,同時也心生喜歡。
若是再成長些,活脫脫無害的笑面狐狸一隻。
殷老丞相知道他孫子的性子,雖比一般孩子沉穩,卻不適合和那種彎彎道道的人打交道。
殷墨皺眉道:「不是他治我。」
殷老丞相當然不信他說的話,兩小孩的相處模式他早看在眼裡,那小孩兒分明將殷墨吃死了。
……
李淮行走帶寒風,嗖地一下掀開車帘子上去,裡邊的人就被冷不伶仃的提起,撞進他的懷裡,憤怒的低喝聲從耳邊傳來:「你有幾條命讓你敢這樣做。」
陸璇被他結實的懷抱給抱得一愣,「你……你先別激動。」
李淮鷹眸狠狠一眯,「不要扙著自己有一身醫術,就能為所欲為,就算你武功再高,總會有不知名的危險在前面等著你,你總會……」
「李淮?」陸璇發現自己就這樣被他緊抱著,無法呼吸,兩具身體貼得緊緊,能夠感受到他驚人的心跳聲,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在害怕什麼……」
世間還有李淮感受到害怕的東西嗎?似乎沒有吧。
「閉嘴,」李淮陰沉沉地呼喝著。
陸璇挑眉,被死勒在他懷裡不能動。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已經走出許遠,停了好一會兒了。
陸璇這才從李淮的狠抱中解放出來,窺著李淮仍舊陰氣沉沉的眼神,陸璇到嘴的話就吞了回去,竟然連怒火都發不出來了?陸璇再次挑眉。
從懷裡拿出兩道領牌放到李淮的面前,「這是你太子府令營的令牌,是我在那首前的兩名女子身上拿到的,顯而易見,對方想要你的命。」
一旦陷害成功,皇帝完全可以發動所有的力量剷除李淮,太子和皇帝的關係僵硬,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但能夠拿到太子府私令營的領牌,那個人絕對不簡單。
李淮捏著那兩枚令牌,眼神比方才更加的陰沉。
看李淮的神情,陸璇就知道他大概猜到些什麼了。
陸璇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可以……」
李淮霍地轉頭盯著她,「可以什麼,可以替我跑在前面殺人還是被人殺。」
陸璇被他惡劣的語氣懟得頻頻皺眉,「如果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剛才在長生殿中,如果我不出手,你不可能任由她們殺到你的面前,我這是……」
李淮身子猛地一傾,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唔?」
「是什麼。」李淮一堵,舔了兩下,退開一些,深幽的眼神凝視著她,「不管是什麼,以後都不要做這樣危險的事。」
陸璇嗤道:「是誰將我置身危險之地的?現在來說這些不是自己打臉嗎。」
李淮看著她說:「那些危險和眼前的危險不一樣。」
陸璇看著他不說話,李淮伸手捧住她的腦袋,兩片唇又覆在了一起,這次的吻如羽毛般輕柔,他的氣息很熱,摟著她的動作也很溫柔……陸璇有種被珍視的錯覺。
「嗖」車簾被人掀開,「殿下……」
急匆匆掀開帘子的張代弦張大了嘴巴,身後沒來得及阻止的寂離捂住雙眼。
太子吻了金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