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同榻而眠
2023-09-19 08:35:59 作者: 如是如來
到了約定的茶樓,依舊是看見韓冰容和蔣玉惜同坐在等著她,陸璇心裡覺得韓冰容和蔣玉惜走近走得太快,轉念想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看見陸璇,蔣玉惜首先揚起笑靨,忙道:「太子妃請入座!」
陸璇不客氣的坐在兩人對面,面前茶香裊裊,剛好韓冰容斟上一杯香茶,彼時剛過一月,二月的帝都城還是有些偏冷,一口帶沙的冷風從旁邊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正好落幾粒沙塵在她手端起的茶中。
吹一口氣,陸璇瞥著裡邊的沙塵,慢慢放下杯,聽韓冰容說:「實在麻煩太子妃了,如今就等著父親和大哥來京了,但爺爺的意思是父親和大哥不能住在外邊……還是想請太子妃能夠給家父和兄長安排地方……」
按理說,韓冰容這麼能幹,這種事無論如何也不論不到陸璇親力親為。
問題就在蔣老看不慣陸璇,想要在這點上使勁的折騰她,先是說韓冰容是新娘子不宜操持這些事,蔣玉惜是妹妹,體弱多病不能操勞。
對蔣老的行為,陸璇也沒計較,從去年強行見過一面,再後來她說要去見沒見成,一直隔到現在。蔣老爺子發話都是由韓冰容或是蔣玉惜帶來,連臉都沒露一下,也沒再請她到蔣家去。
心知蔣老已經生自己的氣,陸璇也知道去了蔣家未必能見得著人,所以,一老一少就這麼倔著。
「太子妃這段時間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裡,爺爺是相信太子妃的安排的!」蔣玉惜窺了陸璇一眼,忙笑道。
陸璇到沒有覺得委屈之類的,淡淡地點頭:「也好,替太子謝過蔣老了。」
縱是聰明的韓冰容一時也沒明白她這話的用意,「謝?太子妃這話從何說起?」
陸璇笑看蔣玉惜,說道:「儘管這樣說就是,你父親和兄長那邊我會安排好,只是不知皇上給不給這個機會,若是皇家攬了這任務,那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蔣玉惜原本就被陸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此一聽她說,就明白了:「還是爺爺想得周到!有太子府在前面擋著,太子妃這任務也必須是得接了,後面還要辛苦太子妃!」
陸璇定定看了蔣玉惜一下,道:「辛苦談不上,也不過是安排好,後面也是由他們男人來招待,到時候最辛苦的就是蔣將軍了。」
提到蔣文高,韓冰容清麗的臉染上幾分紅暈,「還是要多謝太子妃為我和文高所做的一切!」
陸璇道:「韓姑娘客氣,裡邊也有我一分責任。」
聽她說責任二字,對面兩人的表情有點古怪。
陸璇繼續道:「韓姑娘如果允準的話,他們後面的聯繫就由我來做,等到了帝都城直接安排到太子府別院。」
實際還是安排在太子府,所謂的別院也不過是幾座院子的距離。
蔣玉惜聞言,眸光閃爍了起來,道:「韓家和其他兩大家族似乎不太和睦,太子妃還是讓太子殿下注意一下帝都城的動靜為好。」
陸璇深看了她一眼,道:「這種事自然不用我們來提醒。」
太子精明著呢,到現在都沒有其他兩大家族的消息,想必其他家族派進來的人被太子的人給攔截下來了。
聯想到他最近白天離開,三更半夜才回城的習慣,陸璇下意識的伸手去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喝到異味,才想起剛剛自己茶水上浮著的一層沙,重新放回,柳眉微蹙。
陸璇的身影由近遠去,坐在茶館中的蔣玉惜瞥了眼就收了回來,對韓冰容道:「當初章姑娘的事我並不知怎回事,但……也有聽過一些不利於太子妃的傳聞。那時嫂子你又同太子妃親近,三人感情甚好,怎的好端端章家就……」
韓冰容突然抬頭看了蔣玉惜一眼,眼神有點古怪地道:「你不清楚……我亦是有些不清不楚,只知道若迎她後來瘋掉了,現在人也不知被誰帶走了……偶然聽人說她發瘋的從章家人群里逃出來,跑去挖什麼墳……之後就打聽不到她的消息。」
蔣玉惜道:「我並不是想說太子妃什麼,只是她和陸家有著密切的血源關係,又是太子表兄的妻子……我只是擔心太子表哥會被她連累,章家好端端的,就突然發生那樣的事,而且太子表哥似乎對太子妃有些言聽計從。」
端了眼蔣玉惜擔憂的神色,韓冰容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道:「你是擔心太子妃她會利用太子?」
蔣玉惜不忌諱地點頭,說:「並非只有我這樣擔心,事實上,爺爺也是如此。」
韓冰容想,不怪蔣家擔心,因為陸湘突然回來又要嫁太子為側妃,當年本該要嫁太子為正妃的人就是陸湘。
最終還是逃不過入太子府為妃的結果,還以虞國公主的身份。
太子府里突然嫁進了兩個原陸府的女子,對太子無益反而有害,太子竟然也沒拒絕這樣的安排,蔣家擔心是應該的。
蔣玉惜皺眉道:「剛剛在茶館下面,嫂子也聽說到了吧。太子妃竟然言傳太子克妻……」
太子妃分明是想讓太子以後不娶妾,給太子抹黑,太子妃這股子的霸道實在太過了,更讓蔣家擔憂。
太子克妻這股風吹得飛快,韓冰容跟蔣玉惜上茶館時就聽到些風言風語。
陸湘出意外,跟太子克妻有何關係?
莫不是陸璇是想要獨占太子?
韓冰容知道蔣家之前一直不喜歡陸璇做太子妃,只是礙於聖賜才不得不勉強接受,因陸湘受傷就傳出太子克妻的話,蔣家怕是萬萬不能坐視不理的。
以後太子還要娶妾,繁榮後代呢,太子妃嫁了太子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沒消息。
早些時候就有人傳太子病重不能有後代,但蔣家人清楚,是太子妃的肚子不爭氣罷了。
韓冰容道:「不如這樣,讓文高在太子面前多仔細看看,如果太子真的是寵著太子妃不管這事,我們也無可奈何。」
韓冰容的話讓蔣玉惜更是皺眉了,話可不是這麼輕鬆就說出來的,要是真那樣,爺爺不得操心死了,「嗯,也只有這樣了。」
見完韓冰容,陸璇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打掃別院,想著晚上隨便問一下李淮的意思,看皇帝那邊是什麼反應,免得她這裡白忙活。
蔣老讓太子府來安排韓家的住所,也是想要太子跟韓家的關係親近親近幾分,日後好行事,也讓帝都城內的人看清楚,韓家支持的人是誰,太子以後的籌碼也會多一分。
幾天忙來忙去的李淮,竟中午回來了,跟寂離這邊問話時,寂離就說太子剛回府,在書房裡呢。
陸璇徑直的進書房,看著一身幽冷黑衣的李淮說道:「太子殿下今日好閒情,竟在這個時間回府了。」
李淮收起冰冷的表情,笑道:「怎麼聽璇兒這語氣,似在懷疑我在外邊偷腥了!」
陸璇道:「正好我有件事同太子說,」撇過李淮的諢話,說了自己見了韓冰容的事。
李淮略一沉思道:「愛妃儘管去安排便是,外祖的意思孤明白。」
陸璇道:「太子到是悠閒自在,可苦了我。」
李淮當即笑著湊近,道:「愛妃要是不想操勞這些,時時刻刻呆在孤的身邊也好!」
陸璇嗔瞪:「誰要時時刻刻呆你身邊。」
「真傷人心,愛妃來看看是不是淌血了……」李淮單手捂住心臟的位置,唉聲嘆氣。
陸璇:「……」
韓家的事暫且了,卻有隱患存在,陸璇進來時就看到李淮桌上堆了不少摺子,以及一張地形圖。
李淮站在她的身邊,指著地圖上一處,說:「三大家族的分布極為均稱,韓家正處於麟國以及虞國的交界點。現在卻突然和麟國蔣家結親,外人眼中,麟國向來以弱小標明。其他兩大家族,或是炎國虞國等都會猜測裡邊有別的因素……」
陸璇接道:「他們一定會派人進麟國探事實,帝都城迎來這些四面八方的人必在會有很多麻煩事發生……你是擔心他們之中有人藉機生事。所以你這些天都親力親為的去處理這些後患,可……當真有用嗎?」
李淮低頭對她一笑,兩人靠得近,氣息都混合在一起,陸璇被這個笑容晃了眼。
被迷魂的會兒,李淮竟笑著湊下來,在她的嘴邊偷了一個香。
陸璇猛地退一上,怒瞪:「給我安分些。」
李淮回答她前面的問題,並不把她的怒當回事:「自然是有用的,大用到是有些牽強……」
陸璇突然覺得李淮真忙,身為主事者,竟然還要親力親為這種髒活,雖然他每天晚上都換過衣,卻沒及進洗浴,身上還是有濃濃的血腥氣味,一靠近,她就聞到了。
李淮拉著她坐到身後椅子上,他則是站在桌邊,說:「混雜之地,總是有人要生事的,此後璇兒在帝都城內活動也要小心些,出門且將寂離帶上。」
陸璇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還要留著李洐以及陸湘。」
李淮笑道:「說到陸湘,愛妃不跟孤解釋解釋,克妻是怎麼回事?」
陸璇冷笑道:「我可沒那麼說,是她自己害怕,傳出這種話罷了,怎麼,太子要洗清白嗎。」
李淮道:「清白都被愛妃拿去了,哪裡能洗得清!」
陸璇再瞪占自己便宜的男人,「你一天不占點便宜會死嗎?」
「自然不會死,」李淮笑眯眯地道:「若是能死在璇兒的床榻上,到也不枉此生來一遭。」
陸璇道:「你現在抹了脖子,我照著樣子讓人把你抬到我床榻上去。」
李淮清笑道:「璇兒雖想得周到,但我所言的死,並非此死法,不知璇兒可有聽過欲仙欲死……」
陸璇嘴角一抽,怒道:「沒有。」
不再等他再繼續,陸璇正色道:「說正事,你打算就這樣不管李洐了?炎國那邊似乎跟他有些往來,還害了霍長歸……」
「愛妃如此在乎霍長歸的死活?」李淮這話酸味極濃。
「正事,我們在說正事,」陸璇一手拍在桌面的地圖上,壓著一口惡氣說:「我勸太子還是先將李洐控制起來,不然就直接了當的將人抹了,否則這其間會出什麼意外,我們都無法估量。」
李淮嘆道:「愛妃能事事為我著想,實在……」
「實在什麼。」
「實在喜在心頭,璇兒真是我的福星!」李淮嘴角一勾。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想出意外,」陸璇抬了抬肩,將李淮意圖放下來的下巴抬開。
李淮也沒繼續往前靠,說道:「既然怕生意外,金醫公子日後還是留在府里不出的好。」
陸璇皺眉,明白他的意思,到是沒有覺得有什麼為難的,「只要不出什麼意外,我儘量縮著。」
李淮滿意地抱了陸璇一個滿懷,陸璇咬牙恨恨地拿手肘頂了他一下,一下子就退開三步,遠離桌案的範圍,「陸湘的事,我自有分寸,所以你也不用特地找時間來探我的口風。」
言罷,陸璇沉著臉出書房。
李淮一愣,無奈對著空蕩蕩的門口說:「我是憂你受了委屈,何曾探你口風了?」
欲要追上陸璇身影進暖閣歇息,腳步剛踏出兩步又收回,對著偏門淡淡道:「寂離。」
寂離跟個鬼魂似的閃出來,恭敬垂首等命令,「殿下。」
李淮看了他一眼,依舊冷淡道:「老五那裡沒什麼消息傳來嗎?」
寂離當即道:「有。五殿下前兩天就來抱怨,說四皇子一直窩在皇后的宮裡不進不出的,他很無聊,問殿下能不能換個具有挑戰性的差事給他!」
李淮道:「讓他現在過來找孤。」
寂離愣道:「現在?」
瞥見李淮陰沉的神色,不敢有異,忙去將睡得香甜的五皇子從被窩裡扯出來。
五皇子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臉臭臭的,瞥見坐在他府中椅中的高大身影,所有的睡意和抱怨都消散,陪著笑臉上前道:「二皇兄什麼時候來的?叫下人通報一聲,皇弟親自上太子府就是,不必麻煩二皇兄如此辛勞跑一趟。」
李淮抬起黑眸看他一眼,道:「去皇宮。」
李瑾一愣,奇道:「三更半夜去皇宮做什麼?」
皇宮。
李瑾趴在宮牆上,偷偷瞄了眼旁人,再把視線放在某間香閨里,戰戰兢兢道:「二皇兄,你出來偷香,家裡二皇嫂真的不知道嗎?」
李淮淡淡道:「這裡是皇后中宮。」
老女人的宮裡,有什麼香可偷的。
李瑾道:「其實劉皇后容貌還是挺好的,二皇兄莫不是想要藉此羞辱劉皇后和四皇兄一番?!」
然後李瑾想到了什麼好點子,一雙眼閃亮閃亮的,差點就一手拍在大腿上,飛快回神,發現自己還險險站在牆上,壓著激動的聲音說:「二皇兄,你這招妙啊!」
李淮挑眉,道:「腦子又胡想什麼。」
李瑾卻覺得此計可行,頗為激動道:「不,不,二皇兄,皇弟覺得此計可行,若是此時二皇兄裝作什麼也不知,闖進皇后中宮把皇后娘娘這樣那樣污辱一番。不光是能氣死父皇,怕是四皇弟也被氣得發瘋犯錯事,到時候,二皇兄不旦報了仇,還能……」
李淮忍無可忍:「閉嘴。」
「好好看著這裡,」李淮把李瑾丟下牆,自己掠向皇帝寢宮。
李瑾被丟得一懵,「咦?二皇兄?」
「嗖!」
一道道冷漠的身影掠過樹梢,李瑾被頭頂那道道黑影嚇得往後一縮,他認得這種壓抑的冷氣息。
皇帝寢宮。
「嗬!」
短促的急呼,隨著一道身影從明黃紗幔中直起身子,呼吸越發急促。
鷹眸一轉,對著寢宮的門輕喝,「來人,來人。」
聽到動靜的守夜內侍連忙走過屏風來,對著龍床上的人問道:「萬歲爺是不是又驚夢了。」
溫公公的聲音方響起,龍床上的人就下床,溫公公忙吩咐旁人掌燈,自個上前伺候皇帝穿衣,一邊驚訝道:「萬歲爺您這是?」
「都出去,朕一個人在殿中坐坐,」皇帝鷹眸掃過屏風左側,手一擺,將溫公公等人都屏退到外邊去。
溫公公他們伺候好皇帝穿過外衣後,帶著疑惑出殿了。
殿中萬穗俱寂時,皇帝李覆對著屏風側邊冷冷道:「出了什麼事。」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走出一半來,另一半遮擋在黑暗處,「是四皇子那邊鬧了些動靜,方才有人衝著龍策軍來,被擋了回去。」
皇帝眉頭一動,攏上一股陰沉的黑氣,「直迎龍策軍來?」
黑影道:「直迎而來,顯然是想要試探。」
皇帝冷笑道:「想破朕的龍策軍守衛,必然是要對朕不利,再加強守陣。」
黑影恭謹道:「是!」
黑暗裡,冰冷麵具泛過一片冰寒,黑眸如深幽的寒潭染著霜色,直對著皇帝寢宮方向:「龍策軍?他越發愛惜羽毛了,挨了一記,宮中守衛越發森嚴了起來。」
語調透著譏誚,聽上去似對所謂的龍策軍絲毫不放眼裡。
背後走上來一道黑影,壓著聲說道:「主子,不可硬闖。」
李淮挑著嘴角的冷笑道:「孤何時說要硬闖了?」
也不過是來試探試探,沒想到李覆當真調齊了龍策軍來保護他的安全,可見得他自己清楚,光靠禁軍是無法確保他在皇宮裡安全的。
黑影張代弦道:「主子如今打算怎麼做?要尋機會見機行事嗎?」
李淮收回視線,嘴角掠過惡意的笑,張代弦瞅了一眼,背脊瞬間湧上寒氣,只聽太子說:「他以為躲在龍策軍背後就能確保一切了嗎?孤等了這麼多年,精神準備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時間。」
「主子所言甚是。」張代弦話語有點急切,生怕太子想不開直接衝進龍策軍中給皇帝抓了個把柄。
太子若是失了民心,回頭又被皇帝反咬說他想篡位,那就真的大不妙了。
好在李淮只是掃了他一眼,就帶著人隱退。
李瑾做賊似的候在原地,呃,他也確實是在做賊。
肩膀被人一記拍過,李瑾膽子都要嚇破了,恰巧那張冰冷的面具就閃到眼前,冰冷的眸子沒看他,越過他看向中宮的深處,冷聲道:「可有異動。」
李瑾拍拍受驚的心臟口,控訴道:「二皇兄,麻煩下次……行行,我不說了。裡邊什麼異動也無,二皇兄可是算準了今夜會有人來?可我在此處盯了許久也未見有人進來……此處皇宮深院,誰能無聲無息的跑進來……」說到此處,他自行閉嘴。
誰說沒人無聲無息進來了,眼前這位不正是嗎?
聽到這,李淮有些遺憾,那些人竟然沒活動。
李淮當機立斷道:「走。」
李瑾愣道:「走?走哪?」
李淮轉身就走,「回府。」
李瑾不可置信地瞪眼,小聲嚷道:「我們辛辛苦苦……不,二皇兄辛辛苦苦守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就走了?為何不趁著此機會給四皇兄一些苦頭嘗嘗?或者乾脆……」
李淮回頭盯著他,冷淡道:「你很想取而代之。」
李瑾被這話嚇得不輕,趕忙搖頭,驚恐道:「二皇兄,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想。好好,我們走,我們走……趕緊走……」
李瑾不知道他們前腳剛出皇宮門道,後面黑衣騎就如鬼魅般往中宮掠進去,幾個悶哼間,在不驚擾榻間的劉皇后情況下,有些人憑空消失。
比如藏在中宮暗室里的那些人,突然被闖進來的人當面擄了個正著,迷藥撲出,所有人都不省人事。
領首的張代弦踏著黑靴走進暗室,看著躺倒一片的人,笑道:「金醫公子的迷魂藥果然好使!全部帶走,小心避著那些人。」
湧進來的黑衣騎小聲應是,將地上的人統統提了起來。
夜空下的百里之外,帳篷內,夜晚天寒,大家都安安靜靜的縮在臨時建起的帳篷內不出,兩三道黑影如鬼般閃進一頂大帳中。
帳中的人慢慢坐了起來,錦衣黑髮,面容俊朗,滿身貴氣,他抬起首來看著垂頭站在床榻前的三道黑影,挑眉道:「失敗了?」
中間那名黑衣人答道:「有人探我們的行蹤,一次又一次的截殺潛入城境的人,殿下,只怕是麟國早知我們同四皇子有連繫……」
祁塍鏑道:「所以你想要勸本殿撤離嗎?」
黑衣人忙道:「小的不敢,但是殿下,鳴凰館中似有人不滿,已經開始反抗了殿下的所做所為了,實在犧牲過大了。」
祁塍鏑咬牙恨道:「難道你想讓佛迦院蓋過本殿的風頭了再行動?祁塍淵就只會裝神弄鬼,偏偏這天下人都信他那一套,本殿若再不行動,先奪了麟國的主權,鞏固自己實力。到了那一天,本殿還有活命?」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等祁塍淵坐上了皇位,他會是什麼下場。
黑衣屬下不敢再多言,知道七殿下正在氣頭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祁塍鏑陰沉著臉道:「李洐這個蠢貨。」
黑衣人一聽李洐,就跟著皺眉:「會不會是……」
話沒說完,又有一人匆匆掀簾進來,神色彼為不好看,一看竟是七殿下身邊的謀士之一,他沉聲對祁塍鏑說:「七殿下,我們的人沒有和李洐接上頭,李洐的人來報說,就在剛剛,李洐失蹤了!」
帳內的人大驚:「什麼?」
祁塍鏑陰沉著臉問:「知道什麼人做的嗎。」
謀士搖頭,「不知。是在麟國劉皇后寢宮不見的,因是後宮,有些不方便派人盯著,是以李洐失蹤並無人知是誰所為。」
祁塍鏑氣得想要摔掉旁邊的東西,壓住怒火,咬牙道:「我們的人也跟著一起失蹤?」
因為前面給李洐派去數名鳴凰館的人助益,沒想到李洐會蠢到這種地步,被人在中宮擄走都不知道。
謀士沉著臉點頭。
祁塍鏑的臉色終於變了,寒聲道:「先把盯著霍家的人撤出來,極力尋找李洐,劉家那裡……罷了,就先將人找出來。」
黑衣人忙道:「韓家的人很快就到麟國帝都城了,殿下這個時候大肆尋找麟國的四皇子恐怕不妥,萬一和麟國太子府的人對上,豈不是前功盡棄?」
祁塍鏑咬牙,道:「那就偷偷的找,儘量避過李淮的人。」
無奈,目前只好這樣做了,誰叫他們殿下太貪心,現在又不小心將籌碼給丟了。
那些事情若是沒有李洐在前面打頭,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順,也不好進行。
關鍵還在李洐身上……
有黑影躥進後門,無聲息的落在帳前,微弓的被褥內突然坐起一道身影,外邊的李淮:「……」
陸璇揉揉眉頭,無奈道:「太子殿下每天夜裡不做一次賊,是不是就難以入睡?」
李淮笑著掀起帳子,隔著黑幕看著女子精緻的輪廓,「是。」
「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陸璇黑臉。
已近黎明時分,這會兒屋內的光線慢慢的暗下來,聽到陸璇的話,李淮越發得寸進尺的單膝落在床榻邊,傾著一身寒氣湊近裡邊的人。
陸璇感受到一股冷戾的寒氣,挑挑眉:「又殺人了?」
李淮更湊近一些,道:「聞聞。」
陸璇一手推開他,嫌棄道:「冷,不想聞。」
李淮馬上就把靴子一登開,嫻熟地爬上她的床,三兩下就將外邊的黑衣給脫掉,掀開被子就拉陸璇一起躺下。
過程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看得陸璇一陣眼抽。
直到被拉到一個堅實的懷抱里躺著,陸璇才猛然回視,推了推不動如山的男人,「李淮,滾下去……」
李淮側身一翻,在她身上滾了一下。
陸璇:「……」
李淮帶著鼻音的嗓音透過她的耳膜傳來:「不是說冷,這樣就不冷了。」
緊緊抱住她,一絲縫隙也不留,勒到喘不過氣。
被壓又被緊勒,陸璇憋氣憋得滿臉通紅,氣得張嘴就咬在他胸膛肉上,悶聲而出:「放開。」
李淮嘶的了一聲,稍微鬆開了她,只是腳和手都緊圈著她的身形,側過來的高大身軀半壓著她,仍舊是完全不能動的狀態。
黑暗裡,銀光一閃,陸璇纖纖玉手上扣著數枚銀針。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陸璇要動的手倏地一僵。
睡著了?
慢慢地,冰冷的銀枚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李淮挑了一下眉,嘴裡輕嘆:「璇兒別鬧。」
說罷,輕輕摟了下她。
這種哄人的動作叫懷裡的人咬住了牙關,良久才收起銀針,窩在他的懷裡瞪著黑漆漆的帳頂。
此時黎明已臨,屋裡伸手不見五指,萬穗俱寂,陸璇聽得他沉穩的心跳在耳邊響,鬼使神差的往他胸膛輕輕靠了靠,環著她的手微微一動,將她摟抱了一下,拉近兩人緊貼的距離。
兩人相抵而眠!
早晨陸璇是被一道驚聲驚醒的。
「啊……」半個啊字吐出,站在帳外的奶娘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著眼看帳前散落的衣物和鞋子,臉慢慢地煞白。
這都過時辰了,往常這時候陸璇早早就醒來洗漱吃早膳了,今日卻奇怪的還在屋裡睡。
奶娘禁不住的探著身子進來,哪知就看到眼前這驚悚一幕。
大著膽子上前,掀開帳子。
「啊!」
這回奶娘真的被嚇得一張臉血色全無,裡邊的畫面衝刺太重,嚇得她叫了出來,很短的聲音,不難聽出她驚恐的壓抑。
太子妃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裡,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
怎麼辦,怎麼辦!
黑髮,面容沒看清楚,但奶娘卻知道那張臉長得不錯,絕對不是平常時見到的太子……
奶娘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