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逼她辦事
2023-09-19 08:35:59 作者: 如是如來
大皇子府。
大皇子身邊的親信在大皇子的耳邊嘀咕,「四皇子啷噹入獄了,民動這種事只要鬧大了起來,再大的官位,再雄厚的地位都會被拖垮。」
大皇子李筵聽了這話,馬上就想到了親信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在四皇子這件事上面他再加點油,四皇子想要翻身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李筵若是放棄了,只怕以後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好機會了。
「可是……四皇弟若是倒了,太子的矛頭就會再指向本殿這邊,得不償失。」
大皇子想到的更多,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了,再有什麼事,他就是萬劫不覆。
那時候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太子現在也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李筵冷笑,「沒聽到嗎?今天太子進了皇宮,當面拿這事堵了劉家,四皇弟,甚至連父皇都逼得震怒了。」
「太子不會是想要在這節骨眼裡將四皇子拿下吧?那時候,大殿下您一樣會岌岌可危。」親信連忙再提醒一句,總之一句話,進退都難。
李筵皺眉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李筵才緩緩道:「再等等。」
等事情差不多出來了,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走在安靜的宮道內,陸璇心裡邊納悶的想著皇帝將自己召進宮來到底想要自己做什麼。
直到跨進第三重宮門,她才猜測到皇帝想用自己的意圖。
抿下嘴角邊的淡漠,定神往宮牆另一邊掃了一眼,引路的內侍跟著轉身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同陸璇一樣只看見前面拐彎處一抹宮人的背影。
「那人是宮裡的侍衛?」
陸璇指著宮人的背影問內侍公公,內侍公公順著她指的人瞧了好幾眼,不解地點了點頭。
陸璇眯了眯眼,笑道:「瞧著挺眼熟的,還以為我自己看錯了,公公請領路吧。」
內侍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也是溫公公的徒弟,剛剛那名侍衛是禁衛軍的一員,出現在這裡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偏偏那侍衛是單獨一人,那就奇怪了。
經陸璇一句話,內侍公公的心頭又是一跳,將這話放心上了。
金醫公子根本就不在皇宮中生活,又怎會對一個侍衛眼熟?
內侍公公眼眸一轉,探著話笑道:「金醫公子說笑了,方才那位是宮中禁軍,公子怕是看錯了眼。」
「可能吧,」陸璇明知內侍公公在套自己的話,笑眯眯的像是沒將那人當回事,又像是隨意的說起自己的小經歷,「可能那人長得有些特別,上次四皇子邀在下進府時,偶然機會碰上了一次。在下知道皇上對四殿下的疼愛,禁軍統領的前統領又是劉家大少爺……兩家往來甚密,屬下們也常出入府邸,也是在所難為。在下喜歡嘮叨,公公見笑了!」
內侍公公忙道:「奴才平常時伺候在萬歲爺的身邊,也沒個機會出宮見識,能聽得金醫公子幾句嘮叨,奴才心裡歡喜不已,又怎會見笑。」
公公這樣陪著笑說,心裡卻暗暗記下了這件事。
禁軍前面是由劉錫統領沒錯,皇帝疼愛四皇子也沒錯,但皇帝還沒有達到什麼都給四皇子的地步,皇帝有自己的底線,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能輕易跨過。
皇城的安危以及宮中的安全,都得由皇帝自己親自把持。
一旦脫離了自己的眼皮底,皇帝睡個覺都不是安穩的。
劉錫在禁軍統領這位置時,權力還是受到些限制的,沒想到還是讓劉家鑽了空子。
內侍公公從陸璇指著那個人說認得後,就留了個心眼,使了個眼色讓身邊的人跟過去瞧瞧。
假裝沒看到的陸璇淡淡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陪笑著說了兩句,內侍公公是個能說會道的,一路走進來也沒讓陸璇覺得受了冷落,也不會覺得自己被抬高了。
宮裡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等內侍公公稟報之後,陸璇進殿門前他匆匆走到皇帝紅人溫公公的面前,悄聲說了好幾句話,溫公公面色似乎有些變了變。
正好看到陸璇走到殿前,溫公公朝皇帝瞥了眼收回自己的視線,垂首在側。
「草民拜見皇上!」上來就給皇帝行了個江湖禮。
坐在皇座上的男人壓下視線,以一種藐視的審視看著她,這樣更能表現出他做為皇帝的威嚴。
「金醫公子?朕知你的名號,卻從未聞你的原籍是來自何處……」
皇帝上來就要打探她的底細,陸璇抬起溫淡的眸光,聲音如她的神情一樣淡:「回皇上,在下是孤兒從小就遊走天下,無固定貫籍。」
沒有貫籍就沒有姓氏,因為是孤兒,從小遊行天下,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屬於哪一國家的人。
皇帝想要往下問的話就被她這句話給堵死了。
皇帝眯了眯深黑的眼,定定的看著陸璇,想起將她叫來的目的,擺了擺手,「起吧。」
「謝皇上!」陸璇只是作了一個抱拳禮,並沒有跪下。
能容忍她這樣的做法,皇帝想要她做的事只怕就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皇者,他總不會自動開口給你個明白,而是以沉默或者是以深沉的目光將對方的氣勢壓倒。
叫陸璇起後,皇帝心中仍舊是有些不滿陸璇對他的無禮,當下就直接將陸璇冷漠在殿前。
看著皇帝自發自的閱摺子,陸璇垂眸立在殿中冥想!
殿中一時間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從自己的世界抽回神的陸璇開始左右打量著這座金殿,再側眸去瞄了瞄外頭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也許是冷天的緣故,天色容易黑。
算了算,這個時候也就是五六點鐘左右,天幕已經黑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七八點鐘的時間。
在漫長的沉默里,皇帝翻閱摺子的動作停住了,那雙眼睛正幽幽地盯著殿中不安分的少年郎。
這副長相自是驚人的,性子卻有些摸不准。
說少年有恃無恐,卻在他凝視觀望時又迅速垂眸,表現出有一些恭維來……又像是有些懼意……等他再看時,又覺得少年是心性太過單純,不知自己這做法是在給他施壓。
皇帝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樣的人了,就算是虞國的金樊也不會如此。
轉念又想到少年現在在外的名聲,皇帝不禁對這少年多了幾分注重的心思,直言說是利用的心思。
「知道朕將你叫進宮來是為什麼嗎。」
皇帝終於開口了,陸璇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讓皇帝眯了眯眼。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些深不可測了,若是再讓他成長几年,少年只怕風頭無人能及。
「草民愚鈍,請皇上明示。」陸璇不卑不亢地兩手一抱,微微彎腰請教。
「愚鈍?朕可是聽說金醫公子醫術無雙,怎會是個愚鈍之人。」皇帝顯然不滿意她這種打太極的說話方式,每天和他這樣說話的人大有在,所以早就厭煩了。
陸璇沉默不語。
皇帝繼續說:「你覺得麟國如何?」
陸璇一愣,怎麼將話題引到這上面去了?
問她麟國如何?她又不能直說麟國如何如何,當著國君的面前討論其國家如何,她又不是傻了。
再說麟國是怎麼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楚。
所以,她只能折中的回答:「甚好。」
皇帝又是一眯眼,嘴角化開了笑意,「麟國之內有諸多機會給金醫公子,醫道之路更是選擇頗多,朕的宮中正缺你這樣的醫道高手,太醫院位置也頗多空置……」
言下之意,是要她入主太醫院,又透露她可以坐到太醫院更高的位置,有諸多的選擇。
如此空缺的太醫院,她若是進來了,會受到別的國家所沒有的好待遇。
陸璇不知道該感激他的看得起,還是該笑他天真,以為自己是那麼好騙的人。
太醫說好聽點有身份地位,其實就是和伺候人的奴才也沒有兩樣。
皇帝一個不滿,還不是說殺就殺。
她需要的不是這些束縛,而是自由。
「謝皇上的美意,只是在下雲遊天下習慣了外面的生活,凡事都喜歡隨性而發,實在堪不得大任。再者,在下的醫術只是被外人給美化了,實際上在下的醫術並沒有皇上所聽到的那樣精湛,還須得多加學習。」
陸璇又委婉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皇帝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如果是別人早就被他三番幾次的威壓給嚇著了,少年卻依舊鎮定如常的應對。
「朕也不是那等強人所難的人,你不肯入麟國的太醫院朕也能理解,這樣罷,朕允你麟國世家族姓,從此落根麟國有個歸宿,也不至於讓你流落在外,無家可歸。」
皇帝先提了她不可能答應的再提賜族籍的事,陸璇再拒絕就是不識抬舉了,根本就無法拒絕皇帝的『美意』。
「皇上……」
「朕知道你心裡的顧忌,但朕是個惜才之人,怎能眼看著你流落在外無根無家。無也可用你喜歡的,朕都一一賜下了。」皇帝擺手阻止她的話,笑著說出這番狀似豪言的話。
陸璇皺眉,現在她再拒絕就真的變成直接抗皇命的人了。
皇帝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要攏絡她,落根於麟國就是他的子民了,皇帝命令子民就變得理所當然的事,往後想要玩什麼花樣,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陸璇嘆了口氣,似乎對皇帝的恩賜想要卻又很無奈的樣子。
皇帝見狀,問道:「怎麼,朕的條件你可是不家什麼不滿意的?一併提了,朕會儘量滿足你。」
「草民先謝過皇上的抬愛,只是草民還有一心事放在煊國未了,皇上的心意草民萬分的感激……能成為麟國的一份子,是草民的榮幸,但草民答應過一個人要先去煊國找他……」
皇帝聽了不禁皺眉,說:「這又與你落根麟國有何關係?」
去找人和落根為麟國人並不衝突,皇帝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認為陸璇是看不起他的麟國,卻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唐塞他。
陸璇吱唔著說:「皇上請息怒,實在是在下答應過他……草民怕自己去後再也回不來了,這樣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番美意?等草民了結了此事後,一定會再回到麟國,畢竟行走了這麼些年,也只有皇上您賞識草民,也給了草民從未有過的選擇。」
見陸璇一副我真的有事要辦,又有可能回不來的悲愴樣子,皇帝有些愣,從她的眼底讀到了一些情感的情緒,不禁往另一方面想去。
難道是因為感情的事情?有說去無回的可能,難道是少年瞧上了煊國某位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小姐,而他身份卑微,煊國女方的家人不同意可能給他帶來殺人之禍。
再細瞧陸璇一副我為情困擾的樣子,皇帝心中有了些篤定。
皇帝並不是一個喜戰的人,或者說他沒有那個膽量和別的國家出戰,所以一定縮手縮腳。
聯想陸璇那句再也回不來的話,皇帝又胡猜了起來。
要是陸璇和煊國某個大世族鬧翻了,亮出麟國的身份,豈不是給麟國招惹麻煩?
看來給少年的大身份還得緩一緩,如此一番斟酌後,皇帝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還主動安慰她一句,「金醫公子也不必過於自謙了,煊國雖是大國,卻也是講理的。也罷,朕也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朕等你了了此事,回頭再賞你也是同理,是你的自是你的,放在朕這裡跑不了。只是眼下朕有個難題得借你的能力解決,朕雖有法子,卻也太過強硬了,給下面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皇帝一副我很奈才不得已找你來,又不是非要你的樣子,陸璇在心裡暗暗冷笑,面上卻不顯半點地恭敬道:「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草民,只要是草民能做到的,皇上儘管吩咐。」
見少年如此上道,皇帝的臉上總算是露出幾分真笑容。
皇帝委婉的把四皇子和劉家的事描述了一番,然後又扯了太子一下,變成了太子摻和此事,兒子們在眼皮底下爭來爭去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很是鬧心。
現在他就請她來從中調停兩個兒子之間的矛盾,卻從頭至尾也沒有提到這次受牽累的百姓人家。
陸璇眯眼,淡淡看著皇帝自顧自說。
末了,皇帝來一句,「朕知道你醫術精絕,這次又替朕立下了這等小功,朕很欣慰。」
皇帝儼然把她當成他的子民了,雖然她也真的也是麟國人,卻有些不喜歡皇帝的做法。
「讓你出面向受害的百姓人家說幾句話,緩下這個問,後面朕自有重賞!」
一點求人的態度也沒有,簡直就是在命令她去執行。
陸璇心裡邊那點毛病又犯了,容不得別人的強勢和強迫,心裡對這個人,這件事不舒服就一定不會去理會,甚至有時候還會當面博對方的面子,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只要她的手段強硬過別人,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會選擇放肆甚至是極端的解決方式。
曾經有人說她心理有病,而且她回報對方就真是有病的解決。
「但憑皇上吩咐。」
慢慢的,她垂下頭顱,壓下眼底閃爍的扭曲光芒。
陸璇如此很是讓皇帝高興,四皇子的事情也就簡單化了,太子想要在這上邊動手腳怕是很困難。
皇帝一提四皇子的事,再提她救治百姓這件事,她完全明白自己該要做什麼了,只是這個該,她是不會做就是了。
告辭出宮,一直垂著的臉慢慢地抬起,嘴角的冷笑一閃即逝,左右看了眼皇帝派著跟出來的幾名禁軍侍衛。從走路以及神態來看,他們都不是普通的高手。
最後這算是威脅嗎?
陸璇又是在心裡冷冷發笑,皇帝前後的舉動都在告訴她,他是麟國的皇帝想要捉一個人不是易事。
就算她有再高的武功,也逃不掉。
確實,如果皇帝真的出動大批高手,她還真未必能逃得過。
皇帝的行為讓她很不滿。
……
「皇上,方才金醫公子進殿時碰了一個人……說是在四皇子府里碰見過禁衛軍的這個人,還印象深刻。」
陸璇一走,溫公公就趕緊匯報了之前內侍給他說過的事。
皇帝哦了一聲,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溫公公又忙說了句那人是單獨出現在這邊宮裡的,似乎是探聽了什麼就轉身離開,結果就被金醫公子給碰上了。
和陸璇傳達給內侍的想法一樣,皇帝的猜測更極端一些,無名的怒火湧上心頭,枉他如此為了這個四子操心,結果呢?他得到的回報是什麼。
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剛剛他還在為了四皇子容忍一個江湖大夫,還『低聲下氣』的作為一番。
實在是……
「皇上,皇上……」溫公公大急的上前扶住往座位倒去的皇帝,伸手替喘著大氣的皇帝順氣!
「皇上您請息怒,保生龍體,麟國……」
「他是不是覺得麟國遲早是他的,盼著朕早些死,藥……朕的藥再仔細的查……」想到自己還在用藥穩住身體,當時駱老又是四皇子找來的。
駱老的名聲不錯,但不能保證駱老有沒有被四皇子給收買的可能性,想到自己的藥可能會摻和一些不該有的東西,皇帝心裡邊一陣涼意襲卷。
四皇子前後的行為他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現在又被擴大了一些,皇帝不得不防著。
當年他坐上這個位置,用的也不是什么正當手法,心裡自然是一陣的後怕,怕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皇帝臉色都鐵青了,喝出來的聲音也明顯有些顫。
溫公公連忙應下。
……
李淮得到金醫公子被皇帝用持別的法子請進宮時,陸璇已經從宮裡出來了。
同一時,四皇子那邊的人也得到了消息,很快,金醫公子被皇帝請進宮的事情就傳遍了貴圈。
出到宮門,那些緊跟的侍衛終於是撤了回去,陸璇就拐了一個彎尋一處捷徑離開。
剛剛躍過一處牆面,快步朝後面的大道走去,就看到一輛馬車大咧咧的停在那裡,周身通黑,車身上沒有任何的徽標。
駕車的車夫陸璇卻認識,左右掃了眼,身形嗖的一下就躥了進去。
坐在車轅上的寂離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聽到裡邊傳來太子的聲音,寂離才忍住沒把陸璇扯出來的念頭。
敢對太子如此無禮的人,除了太子妃外就只有這位金醫公子更放肆了。
寂離納悶極了,太子聽到金醫公子被『帶』進宮,比知道太子妃被圍殺了還要焦急,雖然太子妃沒有被人圍殺過。
寂離完全不懂太子的心了,太朝三暮四了。
「有沒有受傷。」太子低沉冰冷的音調帶著焦急傳出來,寂離對天搖了遙頭,慢慢地揮鞭駕車離開。
陸璇剛剛躥進來,還沒能嚇著裡邊的人,她到是被他的樣子給嚇著了。
眼中戾冷的光芒直直射進陸璇的眼裡,還真是猝不及防的對視,只是他這個眼神就跟見了仇人似的,冷冰冰的,寒人得緊。
陸璇張嘴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變成了沉默的搖頭。
那雙染著薄冰的黑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捏住她手腕的力量才慢慢鬆開,「他若是敢動你,孤也不會……」後面的話自動停住了,似乎是怕嚇著陸璇似的,放柔了下來,視線也變得柔情似水。
陸璇被他的前後變化弄得蹙緊了眉,這種變化無常的表情,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好。
再想到他這樣的緊張冷酷和溫柔是因為擔心自己,陸璇的心裡就五味陳雜不知道該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