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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34:06 作者: 光明在案
    饒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葉祈遠,現在面對沈睿堪稱驚恐的表情,也忍不住懵逼起來。他看了看下巴還沒撿起來的沈睿,又轉頭看看側著身一本正經在看窗外風景的紀堯。

    葉祈遠已經斷斷續續在放映室里呆了三天,這三天裡沈睿也常來,不過葉祈遠怕打擾兩人談話,所以察覺到外面有人時從來不會出來,今天是他疏忽了,竟然就這樣走了出來。

    葉祈遠只能將沈睿的驚訝歸因於自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於是他朝著沈睿歉意的點點頭,而後「識趣」的離開了紀堯的辦公室。

    待葉祈遠走後好大一會兒,沈睿才反應過來,他伸手指著門外:「他、他、他……」然後又顫顫巍巍的指向紀堯:「你、你、你……」

    知道紀堯和葉祈遠另外一層關係的沒幾人,沈睿恰好就是其中一個。現在他看到葉祈遠從紀堯最私密不過的放映室里走出來,只覺得仿佛經受了一次五雷轟頂,頓時打通了任督二脈。

    艹,你們倆到底是做戲還是玩真的?

    被結巴的沈睿吵得不行,側著身看風景的男人這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看著大驚小怪的沈睿,賞了他一句話:「你怎麼還不走。」

    沈睿差點被噎得背過氣去,他朝紀堯做了個「你牛逼」的手勢,這才從辦公室里滾出去。

    葉祈遠離開辦公室後,走到了隔門外的茶廳。這會兒星耀快要下班了,茶廳里的人不多,僅有一兩個桌子被占著,桌邊的人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低聲交談著。

    見到一個身高腿長的帥哥從總裁辦公室里出來,茶廳里的人不由驚訝得多關注了些。

    葉祈遠沒在茶廳里坐下,而是走到了通透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往外看。沒過幾分鐘,他便聽到沈睿從隔門裡出來,走向電梯的聲音。

    葉祈遠沒有立刻回去,他剛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卻聽到身後傳來了紀堯的腳步聲。男人的腳步聲太過規整,跟普通人有很大差別,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葉祈遠已經能很輕易的辨識出來。

    「堯哥。」他回頭笑著打了聲招呼,眼角的餘光注意到茶廳里僅剩的那幾人,在看到紀堯出來後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

    原來不止是劇組裡的人,星耀本公司的成員也對紀影帝怕得要死。

    紀堯看了看眼前的葉祈遠,沒回話。眼前的青年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狀態,似乎之前他在放映室里的問題並沒給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他依舊溫文爾雅,渾身像浸透了茶香,又像盛滿了陽光的容器時刻溫柔,包容,想讓人親近。

    也是,連生氣與痛苦都隱藏在完美的笑容下,平時又怎會露出端倪。

    如果是其餘人,看到葉祈遠一切如常的態度,即使當時意識到他的不虞,現在也會鬆口氣。但是紀堯要是像常人一樣,他就不是紀堯了。

    男人上前兩步,並肩站在葉祈遠身前,用他標誌性的低沉嗓音問道:「為什麼不生氣?」

    葉祈遠幾乎瞬間意識到紀堯說的就是之前在放映室里的事,但他第一次被人這樣問,時光在靈魂上打磨出的圓滑被這一記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沒有什麼可生氣的。」青年垂眸道,聲音有些滯澀。

    紀堯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太惹人喜歡,能很快融入劇組,能跟棠雨瞬間打成一片,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又是難得從紀堯嘴裡說出的長句子。

    聽到這句話,葉祈遠瞬間有種被人從裡到外完全看透的窘迫。他心裡先是升起一股無措,緊接著就有一聲冷笑溢了出來。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沒有用「也許」,也沒有用「似乎」,男人就這樣給他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下了論斷,並在其上打了個血紅色的叉。

    紀堯聽到身邊的青年短促的笑了一聲,臉上剛剛的驚訝褪去,換上了往常遊刃有餘的笑容。

    「堯哥,你看。」葉祈遠白皙的手掌觸上了玻璃。

    紀堯有些疑惑,順著葉祈遠的目光朝下看去。現在正值下班時間,星耀大樓前的馬路上擠滿了車和人。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每個擠在雨中的人都匆忙的往前走著。他們肩上背著自己的無可奈何,只能盡力往前趕路,卻沒有心情抬頭往上看一眼。

    這是每天都會發生的情景,紀堯並沒看出什麼特殊,他轉頭詢問的看向青年,只見葉祈遠用近乎慨嘆的語氣說了一句話:「堯哥一直以來,都是站在上面往下看的人吧。」

    紀堯瞳孔微縮,怔在當場。

    一輛紅色的車子停在了星耀大樓前,葉祈遠笑了一下,道:「嚴岱來接我了,堯哥謝謝你這些天的指導,我們明天劇組見。」

    一直到葉祈遠離開星耀,看著那輛紅色的車子駛去,紀堯都沒有離開落地窗前。

    他靠在一旁,長久的注視著下面的人流,直到艷麗的霓虹燈取代天空中的最後一絲白色,成為這條街道上主要的光源。

    星耀頂樓空曠的茶廳上,陡然傳出一聲帶著自嘲的低笑。

    「竟然被比自己小的人教訓了。」紀堯自言自語道。

    男人抬眼看了看已經恢復晴朗的夜空,他只是想告訴青年,你可以稍微任性一點。

    葉祈遠坐在嚴岱車子的后座上昏昏欲睡,嚴岱只當他太累,便沒太在意。在嚴岱想來,紀堯那種人的「教學」肯定不啻於魔鬼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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