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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0:48:13 作者: 三拾叄
    秦郁上猝不及防,愣了愣:「好看。」

    江來:「嗯?」

    意識到說錯,秦郁上立刻改口:「我是說味道不錯。」

    江來沒再說什麼,一個橙子切完,他從旁邊托盤又拿起一個,熟練地剝皮切片。在這過程中,右邊袖子一點點滑下,眼看就要滑到手腕。

    手上沾了果汁,江來不方便自己挽,平時這種事他都是指使江棠承。今天小孩不在,只好求助房間裡另一個人。

    江來放下水果刀:「秦導,能幫我一個忙嗎?」

    秦郁上問:「什麼忙?」

    隔著中島,江來將右手伸過去:「能幫我卷一下袖子嗎?」

    他掌心朝上,露著的一截手腕骨感纖細,皮膚白到近乎透明,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房間一時安靜,秦郁上剛喝完一整杯水,此刻卻仍覺得喉嚨發乾。

    他伸出手,捏著江來的袖口往上卷了三折,正好卡在手肘的位置,應該不會再掉了。

    但因為不熟練,有幾次他不可避免地碰到江來的皮膚。

    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一些畫面忽然從記憶深處浮現,火熱旖旎,叫秦郁上煩躁難安。

    秦郁上成名早,雖然潔身自好,但多少也領教過圈裡人勾人的招數,製造機會肢體接觸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江來是故意的嗎?

    從再見面就裝不認識他,此刻又讓他幫忙卷衣袖,神情自若,毫無偽裝的痕跡。

    明明他們曾經有最親密的關係,為什麼江來能這樣平靜?

    所謂獵艷對象是不是真的,季拋男友又是怎麼回事?江來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也會像剛才一樣,讓他們這樣碰他嗎?

    滿屋橙香更加濃郁,秦郁上再聞卻覺得酸。

    他默默走回沙發。

    行李箱放在腳邊,秦郁上從外側夾層中取出一個素描本,擱在膝蓋上,又拿起茶几上一隻鉛筆開始隨意塗畫。

    除運動外,畫畫是他為數不多能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的方式。

    這一愛好在此刻卻失去作用,他心難靜,餘光里那道身影總揮之不去。

    塗滿一頁,秦郁上才終於將那股躁動壓下,緊接著又翻開空白的一頁。

    鉛筆的沙沙聲像是某種背景樂,江來有條不紊地壓模,擺盤,最後在每片餅乾胚上擱一片切好的橙子。

    烤盤送進烤箱,江來背對著秦郁上靠在中島邊,隔著玻璃看著麵皮在高溫下膨脹。

    烤箱中漸漸飄出一股奶香,而不知何時,沙沙聲停了。江來回頭,就見秦郁上竟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愣了兩秒,放輕腳步走進臥室,再出來時手中多了條薄毯。

    秦郁上斜躺在沙發上,以一種彆扭的姿勢睡著,素描本還擱在膝頭,鉛筆早已滾落到地毯上,看來是畫到一半時睡著的。

    他睡得很沉,連江來從他手中抽出素描本都沒能讓他醒來。

    江來展開薄毯蓋在秦郁上身上,視線垂落,看到那幅素描時神情微微一怔。

    不待他拿起來細看,敲門聲忽然響了。

    江來快步走過去,剛一開門就被江棠承撲了個滿懷。

    「爸爸!」

    清脆的一聲,江來彎腰把小孩抱了起來。

    江棠承臉紅撲撲的,帶著外頭的熱氣,像個小火爐緊緊摟著江來。

    「那個果園可大了,裡面什麼都有,還有一個湖,湖面上好多小鴨子在游泳!」江棠承興奮地拿手比劃,「我和大壯叔摘了草莓,還有土豆,還有蘿蔔!」

    「這時候還有草莓?」江來問。

    錢司壯手中拎著兩個鼓囊囊的袋子,一看就知收穫頗豐:「老闆說是最後一茬,讓我們趕上了。」

    說話的同時,錢司壯往房間裡走,看到躺在沙發上的秦郁上,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江棠承同樣目瞪口呆。

    這人,怎麼在他和爸爸的房間啊!?

    秦郁上原本不覺得困,忽然間聞到烤箱飄出來的香味,體內積蓄的疲憊仿佛一下子被激發。他閉上眼,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朦朧中,似乎聽到有小孩在喊「爸爸」。

    秦郁上睜開眼,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恍然,對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又覺得渾身彆扭。他坐正身體,身上的毯子滑落被他條件反射一撈。

    再一抬頭,就見六隻眼睛正盯著他看。

    秦郁上徹底清醒,想起自己是在江來的房間。

    錢司壯不尷不尬地打了聲招呼,對江來使了個眼色。江來放下江棠承,叮囑小孩自己洗手換衣服,跟錢司壯離開房間站到了走廊上。

    錢司壯壓低聲音問:「秦郁上怎麼在你房間?」

    江來解釋前因後果,錢司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充電寶沒電了?你不是一回來就要充上電嗎?」

    江來說:「我昨天忘了。」

    江來在某些方面有強迫症,比如出門一定要帶錢包,充電寶必須始終滿電,房間一定要保持光亮。

    錢司壯狐疑:「你還能忘?」

    江來面不改色:「六年的事我都能忘,忘記充電很奇怪嗎?」

    還挺有道理,錢司壯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他了解江來,看著溫和好相處的一個人,實際上防備心很重。酒店房間這樣隱私的地方,江來從不隨便讓人進。

    秦郁上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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