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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0:48:13 作者: 三拾叄
小孩連發燒都還記得江來說過的話,餅乾吃完爸爸就回來了。
江來心頭髮酸,替江棠承換了一個退熱貼,合衣在他身邊躺下,說:「崽崽,我想你了。」
江棠承翻了個身,同江來面對面,黑暗中他的眼神很亮,寫滿眷戀和依賴。雖然江來沒說,但江棠承知道江來是在擔心他。
他既幸福又滿足,感動中還夾雜一絲絲愧疚,小聲問:「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啊?」
「不會。」江來替他掖好被子,「繼續睡吧,爸爸陪你。」
江棠承睡著了。江來卻懸著心,時刻關注他的體溫。
第二天,江棠承燒還沒退。
江來只能帶小孩去醫院。
顧澤肖所在的是一家私立醫院,他本人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父親據說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醫院內部道路寬闊,綠化很好,花園裡栽種一片海棠。
江棠承雖然發著燒,但比前一天有精神,扒著車窗往外看。
錢司壯跟他說過,他出生的那天,醫院樓底下的海棠一夜之間全開了,所以他還挺喜歡來醫院的,每次來都要問海棠什麼時候開花。
如今已經四月中旬,即將進入海棠花期,江來說:「快了。」
江棠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直到車開進地庫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
醫院門診二樓的203辦公室,顧澤肖剛換上白大褂,門就被敲響。
他走過去開門,目光首先落在江來身上,而後才是江棠承。
江棠承說:「顧叔叔。」
顧澤肖彎腰摸了摸他的頭,側身讓兩人進來。
顧澤肖給江棠承量了體溫,開化驗單驗血,確認引起發燒的原因後又開了張輸液單。
護士去取藥,顧澤肖對江來說:「輸液室人多,就讓崽崽在我辦公室輸液吧。」
江來問:「不會耽誤你工作嗎?」
顧澤肖說:「不會,我今天不接診。」
「你今天休息?」江來愣了一下,「其實我可以給崽崽掛其他醫生的號。」
「正好我昨天夜班,住在醫院沒回去。」顧澤肖說,「今天本來也不打算休息,要整理上次研討會的資料。」
護士推著治療車正好進門,聞言不禁困惑。顧醫生不是前天夜班嗎,為什麼說是昨天。
配好藥液,護士要給江棠承扎針:「小朋友,掛哪只手?」
江棠承還沒回答,就聽顧澤肖說:「我來吧。」
他仔仔細細給雙手消毒,在江棠承面前蹲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崽崽,今天是不是還掛左手?」
「嗯。」江棠承乖乖地把左手伸了出去。
外科醫生做手術的手給病人扎針,護士按捺不住心中驚訝,忍不住朝江棠承投去好幾眼。
顧澤肖手法很穩,江棠承一點也沒感覺疼,手背仿佛被蟲子叮了一下,緊接著冰涼液體便順著軟管流進身體。
他躺在顧澤肖平時休息的沙發上,身上蓋著江來的外套。
一早來醫院,江棠承還沒早飯,江來見他精神好些,便問他想吃什麼。
江棠承眨了眨眼,睫毛又密又長,還惦記上次來,顧澤肖帶他去樓下餐廳吃的奶黃包。
顧澤肖站起來:「我去買。」
江來道:「不用,我去。」
他問顧澤肖想吃什麼,顧澤肖說都行。
江來戴上黑色鴨舌帽出了門。
顧澤肖視線追隨江來的背影,直到門咯噠一聲關上才轉頭,對上了江棠承期待的眼神。
顧澤肖笑了笑,問:「玩遊戲嗎?」
江棠承躍躍欲試地點頭。
顧澤起身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副撲克牌,拉了兩把椅子到沙發邊,坐一把,另一把當小桌子。
他從一副牌里抽出五張,最中間一張是大王,而後將五張牌牌面朝下,隨意交換位置,停下後讓江棠承猜哪張牌是大王。
兩人常玩這個遊戲,江棠承小時體弱,生病打點滴是家常便飯,顧澤肖不忙的時候就陪他玩,湊點數、小貓釣魚,快將一副撲克玩出花來。
這個遊戲看似簡單,但有挑戰性,考驗專注力和觀察力。最開始時顧澤肖是放三張牌,發現對江棠承來說沒有難度,就增加到了五張。
顧澤肖相貌清俊,氣質謙和,江棠承從小生病就知道要去找顧叔叔,因而同他很親近。
兩輪結束,江棠承都準確猜中大王位置。
「崽崽很厲害。」顧澤肖邊翻牌邊裝作不經意問,「你爸爸最近好嗎?」
江棠承不知道他指哪方面,歪著頭,表情顯得困惑。
顧澤肖說:「睡得好嗎,吃飯怎麼樣?」
江棠承好奇顧澤肖為什麼不自己問江來,他想了想,給出一個很官方的回答:「挺好的。」
*
醫院門口。
伸縮門拉開,一輛黑色奔馳SUV緩緩駛入。
秦郁上曲著長腿坐在駕駛座,轉動方向盤左轉,沿著指示標往地庫去。
路過花園看到待開的海棠,他挑了挑眉,心裡對這家醫院的好感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藥瓶見底,他硬撐了兩天,終於承認,很多事不是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
比如失眠。
秦郁上聯繫在國外時的醫生,對方推薦一個同行,正供職於這家私立醫院。
他跟那位醫生約好,今天上午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