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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7:32 作者: 金呆了
「是談好了嗎?」他沒明說,不過秦苒知道他指的是與徐侖離婚一事。夫妻過年都不在一處,於父母親友面前尚能搪塞,但定是瞞不過王之渙這種知內情的人精的。
「沒有達成共識,」她屏息,起身小心翼翼地往樓梯處探了一眼,壓低聲音說,「他不想離。」
「分居了嗎?」
「算吧。」徐侖為了避開她,開始經常「出差」,在他看來是躲避「離婚」,但長久以往,他們兩人只會越來越遠,再難重修舊好。她開始能站在局外角度,上帝般悲哀地俯瞰他們的婚姻結局了。
「還和那個醫生在一起呢?」他掏出煙盒,倒出根煙。
秦苒咽了口唾沫,「那你和那個律師呢?」
「這個你少管。」
秦苒來氣,「你也少管我。」她賭氣,若是以後溫柏義和她真修成正果,那王之渙的存在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要她和徐侖睡過的哪只雞做親戚,她都要膈應死,別提王之渙這種「我永遠是對的」那副嘴臉了。
「我不管你,那你能自己面對人家老婆嗎?」
「你是把我當傻子嗎?」秦苒用力剜他一眼,「我知道你和爾惜的事情!」拜溫柏義所賜,她第一次呼出薛爾惜的名字,十分親密。
王之渙燃了煙,看都懶得看她,「秦苒,你就是傻子。」
*
年三十的凌晨,薛爾惜發消息給王之渙,問他衛生類院校屬於市教育局還是衛生局管理。他一聽便知不好,找到薛爾惜時她坐在空蕩的24小時便利店,零售威士忌、可樂雪碧等瓶子與塑料紙杯歪在腳邊。那裡應該是她方才狼狽過的「桌子」。
手邊平台擺著兩個新酒瓶與氣泡水,正在混百利甜。
王之渙問她想幹嘛,大過年在外面喝什麼酒?當然,他最想問的是為什麼要問衛生類院校,但他沒直接問。
爾惜也不瞞著,直說方才與老公攤牌了,場面甚是難看,這婚是離定了。但溫柏義嘴硬不說對方是誰,她苦澀,坦誠了一輩子的朋友,臨到婚姻最後,還在把她當賊防。她又好氣又好笑,語氣頗為受傷,「你知道嗎,他在外面安了個抽屜,他沒有通訊與電子記錄可以查詢,沒有開房記錄,」她長嘆了口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從頭到尾都在防備我。」
「這有什麼問題嗎?婚姻里互相提防的事情你見得少?還是你覺得他的防備有什麼問題?」他反問薛爾惜,「現在不就證明了,他的防備是對的嗎?」
而顯然,關於這一切,秦苒是不知情的,看她恬靜又理直氣壯的表情,估計就知道薛爾惜和他有過那麼一段關係,對薛爾惜鬧了醫生辦的事一無所知。
王之渙定不願意把這件事鬧大,於任何一方都不利,屆時一連串啼笑皆非的醜聞關係,給人當閒話下酒菜。他問秦苒,離婚後打算和那個醫生結婚嗎?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眼下這麼多事兒堆著,根本考慮不到這麼遙遠的事,「你不尷尬嗎?」
「我有什麼好尷尬的。」他見過家庭關係錯綜的事情還少嗎?這就是個幼兒園級別。
她被他的理直氣壯氣到,想到溫柏義需要正面面對王之渙,自己就替他噎得慌,「無恥。」
「秦苒,你現在也就是個出軌的女人,別把自己架在高道德水位線了,降一降吧。」話音一落,溫潤的茶水連著茶葉沫子澆在了臉上。
轟隆隆麻將桌的洗牌聲里,秦苒心跳坐了跳樓機一樣,忽高忽低,又興奮又害怕。
她在王之渙抬手抹茶葉的時候溜煙了。當然很想跟他吵架,但同樣身居道德實操低水位,道德感高的就是比道德感低的好欺負。
她嘴巴一抿,機靈地撤退了。與他辯贏又能如何,如何撕破臉皮也是一家人。
躺在床上,耳邊是一張一張打出去的麻將牌聲,闊落闊落,甚是清脆。
秦苒雙目放空,大腦洗牌一樣,復盤了從認識溫柏義到一步步淪陷至離婚的過程,回憶自己是如何從一個受害者成為加害者的。
走到今天,落子無悔,每一步在當時看來都是正確、無奈的選擇,可回過頭,手上的答卷卻滿目瘡痍,為人所貶。
就像困了就順應人類本能睡覺的學生,中間也有過掙扎,但所有人只會看到你沒考好的結局,責備你不夠努力,沒能抵抗睡眠誘惑。
她想,自己應該接受這個糟糕的結局,至少,溫柏義是值得的。
年夜飯,她坐在距離王之渙最遠的斜對角,那方向的菜色她都沒看一眼,捏著手機眼巴巴等溫柏義給她來消息。
飯後王娟拿出列印相冊,與二姨分享南澳島的照片,一家人其樂融融。她向來比較樂觀,若不是比往常沉靜的語速,完全看不出是個癌症病人。秦苒在歡樂的背景音樂中,濕了眼眶,又咬住嘴唇憋了回去。
她每次住院碰見肺癌的女患者,都要問患病幾年,一聽多是5-10年,心裡好過一些,就是有回某床的護工阿姨耿直,嘀咕了句,那種生病一兩年就走了的,也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她當時都想給阿姨上一節語言藝術課了。
王娟看她在角落窩著,朝她招手,「圓圓,來呀,你今天怎麼還沒你哥活絡。」
王之渙翻著相本,故意慪她:「可能在想老公吧。」
「哈哈哈哈哈。」二姨樂得直拍手,「對哦,年輕夫妻分開會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