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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7:32 作者: 金呆了
    「是,其實三藩也還好,」他詳細地介紹了自己參加過的彩虹跑,秦苒皺眉聽他說,同時左右張望溫柏義的身影。圍觀人群和志願者晃過瘦長條的亞洲女人,秦苒也會放慢腳步,鬼頭鬼腦看一眼,直到時間划過十點,她掏出隨身包里的鏡子,眉心三條粉末紋路,不禁好笑地自己揉了揉。

    不許皺眉。

    *

    溫柏義車子送修,早起跑了一公里去租車,接到爾惜果然受到盤問,「你車呢?」

    「昨天遇到點事。」他伸出手臂,反正傷口也瞞不過她。

    「去醫院了嗎!」見他搖頭,她急道,「不是跟你說過,在美國遇到車禍一定要去醫院,這裡保險公司看人下菜碟,你不去醫院後面流程他們很草率的。」

    「很小的車禍。」他沒說右邊保險槓都歪了。

    「Police Report日期出來了嗎?」

    「我會處理的。」溫柏義避開話題,冷淡驅車,直到遠離鬧市,爾惜反應過來,「我們不去彩虹跑看看?」

    「人太多了,我怕耽誤。」他怕爾惜認出秦苒來。就算知道必定人山人海,彩虹彈飛舞,他依舊不想冒這種風險。

    「啊!」她惋惜,責怪他,「要是你昨晚早點回我就好了,我昨天知道有彩虹跑,就想改簽,可你一直不回我。」她煩躁地問他,「你昨晚在做實驗嗎?」

    他現場編謊:「有個數據錯了,我重新跑了一遍。」

    「很急嗎?」她不知道進修壓力這麼大,需要通宵。

    「不急,只是回家也沒意思。」

    「什麼意思?」從他不願意交待車禍時,爾惜便察覺到他字句里的不耐煩。

    他開窗,透了口氣,「沒。」

    她咄咄問道,「是不想看到我嗎?」

    「我只是在體驗你之前的心情,避免加班,找個藉口外宿。」可以把戒指、內衣以及衛生棉置在別人家裡,用一個個謊言搭起另一段關係。

    睡眠不足真的讓人情情緒失控,即便是穩如等邊三角形的溫柏義,火氣也在緊湊的24小時內拉高,開到機場時,爾惜的演講進行到了一半,他緩過衝動的勁,主動讓步,「那對不起了,是我沒有關注到你,讀博那段時間壓力大。」

    他規培與讀博同步進行,承受一定的的輿論壓力。他不能延畢,讓通關係的導師顏面無光,所以給自己定了很高的目標。

    確實,婚後兩年他們長的一個季度都做不了一次愛,吃不了一次飯,旅遊都要同時捎上父母,她不說,他便當做無礙,忽略了她的感受。後面他空了,她又忙了起來,說實話,很諷刺。

    爾惜終於找到一個交流的開端。她並不想合理化自己的委屈,但活在寂寞又溫柔的婚姻里,跌進王之渙這種過山車選手的陷阱,幾乎是她這種好奇選手必然的宿命。

    她認真道歉,又換來了溫柏義的道歉,她急,語氣很沖,「是我錯了,你道歉幹嘛。」

    「那就都有錯吧。」他幫她解安全帶時被她強勢地抱住,「老公,我……」

    他交待,「回去跟爸媽說。」

    「溫柏義,你為什麼這麼犟!」她扯開他的腰帶,手徑直往裡伸,「為什麼要這麼多話呢,打一炮再說。」

    「薛爾惜!」溫柏義每次都會被她的大膽震驚,就在車來人往的機場停車處,一點遮擋物也沒有,她就敢這樣,「你為什麼一定堅信,我會是那個在原地等你的人?為什麼我不可以往前走?」

    「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她雙手被控住,仍緊著眉頭在掙扎。話是說不清楚的,歉也是道不完的,她想狠狠和他肉體搏鬥,床笫征服。她實在受不了冷臉的溫柏義,她想看他爽得S。

    「意思就是,我也會對你的肉體乏味。」他們已經不是來一次就能解決的關係了。那是維繫婚姻關係的紐帶,不是緩解離婚危機的方案。

    爾惜很少哭,但溫柏義說完之後,她大腦一片空白。

    溫柏義從後備箱拿行李,她便站在車門邊流眼淚,哭到耳邊傳來一聲嘆氣。眼淚越發肆虐,一路淌濕衣領,她無力地蹲下,抓起自己的衣角擦眼淚。

    她上一次哭,應該還是大二,跟南京藝術學院的男生網戀,奔現後搞了,她爸在她行李箱裡翻出保險套,罵她不要臉。她還記得後來發消息問溫柏義,我這麼大了都不能開房嗎?

    他說,當然可以,你只是不應該在乎你爸對你的批評。有些批評只是情緒,沒有意義。

    但她做不到把溫柏義這句話當做情緒,畢竟他很少會衝動說話。

    爾惜想,他們就是完蛋了。溫柏義是一個連拒絕都很溫遜的人,能讓他撕破臉,一次次說出不願和她做這種話,是一點轉圜都沒有了。

    直到check-in,她一句話也沒說,溫柏義也沒有安慰。

    她捏著機票躲到石柱後面繼續哭,後面排隊的外國乘客拍拍她的肩,給她遞了包紙巾,說是一個男人讓他轉交的。

    眼淚更為瘋狂地蔓延在大理石地磚,爾惜橫過手臂,死死咬住,壓抑哭聲。她一路哭得像個白痴,值機換登機牌託運行李全是他默默在弄,她恨他的沉默不語。

    *

    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霧色朦朧,行人如浪,來去間各色人種,擁抱告別,哭泣並不罕見。

    秦苒冒出來時,溫柏義剛找人把紙巾送進去。那人問他給什麼人,他說哭泣的姑娘。那外國人追問,萬一有好幾個哭泣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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